葉沛發現,五師兄樓子衿自從來了汴梁,就似乎不與自己像之前那樣親密了,他總是與大師兄陸暢在一起,而且有很多事瞞著自己。葉沛明顯地覺得他們之間有些秘密是不會告訴自己的。可是葉沛轉念一想,這可能便是男人之間的秘密吧,雖然好奇,卻也不便過多打探。
與又行數日,葉沛發現每次宿到縣城州府,大師兄晚上總是帶著樓子衿偷偷出去,一兩個時辰才回來,葉沛甚是好奇。這日來到汝州龍興縣,晚上大家在客店裡歇下,陸暢又帶著樓子衿出去,葉沛也要跟著,陸暢不讓,葉沛便在暗處偷偷跟行。
她見陸暢與樓子衿來到縣衙後門,遞了拜貼進去,心想:原來大師兄帶五師兄來了縣衙,大師兄確實不似平常商賈,他為何喜歡結交這些山寨綠林之人,現在又來攀附這些官員?難道這就是他的生財之道?
葉沛躲在牆外等待,兩盞茶時間後陸暢與樓子衿出來。
陸暢出來後四處看了看,喊道:“葉沛!”葉沛才知道大師兄早看見她跟在身後。
葉沛從暗處轉出來叫道:“大師兄,您看見我啦!”
陸暢沉著臉說:“師妹,你可真是好奇又淘氣。”
葉沛不服氣,略有諷刺地說:“您還真是黑白兩道平趟呀!”
樓子衿見狀,皺著眉對葉沛說:“不可對大師兄無理。”又轉頭勸陸暢道:“大師兄您別見怪,小師妹被慣壞了,就是這副不馴服的性子。”
“葉沛,你可知道,走鏢出來不是置氣鬥狠,把財物安全地送到目的地才是咱們的使命。所謂信達三江,就是要把那一份信任完成,不辜負這趟鏢的貨物,不辜負押鏢的兄弟!”陸暢平靜地說。
“那你便來賄賂縣丞?要是我就把這貪官汙吏一刀砍了,為民除害。”葉沛仍是一副桀驁不遜的樣子。
樓子衿說:“師妹你不可誤解大師兄。他還不是為了咱們大家!”
陸暢說:“小師妹,人命也不可有任何輕賤,不管是官是民,都不可一時意氣,隨意砍殺。”
葉沛有些認同大師兄的話,但還是倔強地說:“只要讓我遇見不平事,我絕不會坐視不理!”
樓子衿撫著葉沛的頭笑道:“知道啦!師妹是最有義氣的人!”
三個人邊說邊走,趁著夜路回到店家。
誰知進了店面卻異常熱鬧,押鏢和趕車的幾個兄弟招了妓,正在飲酒作樂。陸暢十分氣憤,推門而入,將妓 女們統統趕走,對自己的兄弟們說:“咱們出趟鏢是為了給家裡掙錢,拿了鏢金平安迴歸才是正理,你們這樣對得起家裡的老婆孩子嗎?再有,要是萬一此時有賊人盯上咱們的鏢車,行搶劫之事,你們擔得起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鏢局的聲譽,都是為了不失鏢,都是為了讓你們不丟命!”
樓子衿見陸暢真的動了氣,規勸大家道:“都散了吧,散了吧,以後別這樣了,今晚趕快睡覺!”
大家也都知道自己錯了,怏怏地散去,各自回屋睡覺。
葉沛開始琢磨,大師兄陸暢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他黑白兩路通吃,有時正義凜然,有時又圓滑通達,他說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可是他的理論又都是對的嗎?在葉沛非黑即白的世界裡,她還不能完全理解陸暢的處境,也許真要等她長大了她才能真正地體味。人不是隻分壞人和好人、善人和惡人,每個人都是善與惡的綜合體!
轉眼十幾天過去,葉沛也習慣了顛簸的行鏢生活,這天快到真定府,車隊宿在桃花村,第二天晌午就能到達真定。
剛到店時,葉沛就聽見店小二在一間地字號客房裡跟人爭吵。為了接待鎮遠鏢局的人,店小二隻得停止爭吵出來招待。又由於客房不夠,鎮遠鏢局的人只分住了五間房,葉沛一間,陸暢、樓子衿一間,其他六人名鏢師一間,十二名車伕分住兩間。
陸暢每次走這趟線都住在這家“桃紅車店”,店小二認識陸暢,因此跟他抱怨道:“陸大爺,這次真是招待不周,客房不夠,讓大家受委屈了。地字號一個客人,欠了好幾天房錢了,偏偏又病在店裡,掌櫃的好心讓他再住幾天,看這都四五天了,也不見他好,也不見他走,真是急死人!”
陸暢說:“無妨無妨,出門在外難免遇到為難著窄的事情,你看他欠你幾天房錢?明天一塊結在我賬上。”
店小二答應著:“陸大爺這樣仗義疏財,好心有好報,一定財運亨通啊!”
陸暢笑笑:“借你吉言!”
這一切都被葉沛看在眼裡。
因為客房簡陋,隔音不佳,到了晚上,葉沛又聽見店小二和那屋客人爭吵,似乎他答應明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