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努爾哈赤卻恍若沒有察覺到一般,顫抖著身子,步履艱難的握住了那杆近在咫尺的長槍。
“當!”
長槍槍尾被努爾哈赤重重的慣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看著那僅僅只有數步的房門,努爾哈赤嘴角挑起,前行了數步。
“人?都來了嗎?”
站在房門後,聽著門外的腳步聲,努爾哈赤那嚴肅了一輩子的面孔上苦大仇深散去了些許。
因為他的眼前,似乎出現了他的兄弟,父祖。
又一晃,那些身影又變成了他的兒子侄子們。
“這……這不是朕的廣略嗎?”
“英子……你回來看爹了?”
支支吾吾著,顫抖著聲音,努爾哈赤緩緩的朝著空無一物的房門伸出了手臂。
“真好啊……哪怕是在李成梁那老狗的手下……一家人能在一塊……就好啊……”
喃喃著,唸叨著,努爾哈赤的身子,重重的摔了下去。
而門外,人影憧憧,卻遲遲沒有推門進來。
過了一盞茶時間,伴隨著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聲,整個瀋陽宮,如同被點燃一般,迅速的沸騰了起來。
“老汗去了!!!!”
努爾哈赤之死,來的遠比皇太極想的更快。
而發出了命令,傳下去努爾哈赤已死訊息的努爾哈赤大福晉阿巴亥,卻沒有忙活努爾哈赤的身後事,而是端坐在十王亭中的正白旗亭內。
阿巴亥的手中,端著一個茶杯,而她的身邊坐著的,是兩個滿臉英氣的少年。
“多爾袞,多鐸,你們聽好了……”
“你們的族兄烏蘭哈,早已降了明國皇帝,為了讓我們烏拉那拉氏可以重拾烏拉部的榮光。”
“烏拉部被愛新覺羅部滅亡,我等也都成了孤魂野鬼,固然老汗給了我一個大福晉的身份,卻也終究是生殺予奪都在他的手中。”
“烏拉那拉氏,固然是成為了大金的大氏,可是和曾經的烏拉部比起來,那是小的不能再小了……”
“曾經的事情,額娘也和你們說過,那時的草原多快樂,那時的遼東漁獵又多美好。”
“烏拉部的女兒們,可以和任何她們喜歡的人成親,而不用如同貨物一般,被送給各路達官貴人。”
“烏拉部的男人們,可以任由他們的內心,去闖蕩,去走完他們的人生,而不用九死一生,衝在大金建功立業的第一線上,去當敢死隊。”
“額娘老了,也就這麼點念想了,烏拉部,額娘想要見到烏拉部……”
“大金雖好,卻也終究不是額孃的故國。”
“如今老汗被明國皇帝擊敗,死在了盛京,掌權的四貝勒又是個陰狠的性子,他早就視多爾袞你為眼中釘肉中刺了。”
“所以,多爾袞,多鐸,額娘問你們一個事情,你們告訴額娘,你們願不願意做?”
面帶戾氣,年長几分的多爾袞站起身來,朝著阿巴亥一拱手道:“額娘但說無妨!”
“老四設計陷害額娘,致使額娘被廢黜大福晉之位的事情,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要不是我非要爭口氣,和老四分庭抗禮,父汗也不會重立額娘。”
“如今父汗已死,我等絕不能為板上魚肉任由老四來宰殺!”
“老四手中有大金的主力,可是我們的手中,有著大金的法統和祖宗!”
“反正明國已經崛起了,我們投了明國又如何?遼東路遠,明國終究還是需要我們為他守衛北疆!”
“遼地,還是我們說了算!”
“額娘!只要你一聲令下,兒子我這就去點齊兵馬,接管瀋陽!”
多鐸聽著自己哥哥的話,甕聲甕氣道:“額娘,俺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