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大概還是心懷仁念。”
“也罷。”
心中念頭一轉,朱由校盯著城樓之下那幾個站著不願投降的身影,嘴角一挑,招了招手。
又是那個揹著一個大包的護龍衛,熟稔的將一杆天啟銃遞到了朱由校的手中。
接過這把長銃,朱由校漫不經心的擦拭著槍桿上的灰塵,低聲道:“不讓你親歷廝殺,只是讓你為朕端茶倒水,傳遞物件,你心中,可有不忿?”
這個護龍衛原地站定,面具之下的年少面龐,卻滲出了冷汗,恭恭敬敬拱手道:“卑下不敢!”
聽著這句話,朱由校嘴角一挑,將手中天啟銃遞了過去,指著城樓下那幾個高第死忠的身影,對這提包護龍衛說道:“你於京中,隨朕學銃,隨龍甲學兵法,自身又有武藝在身,弓馬嫻熟。”
“城樓之下那幾人,替朕,射殺之!”
“如若不出問題,朕,允你上陣殺敵,麟癸,你覺得如何?”
這少年護龍衛,當然就是新城侯張維賢的親孫子張世澤,當初的年少輕狂,早已在京師中的七日加練,沿途的近二十日趕路中,被磨得差不多了,卻始終差了臨門一腳。
畢竟張世澤是大明第一武勳家的嫡系,自小嬌生慣養,不食人間煙火,雖然也沒有去什麼仗著自己出身仗勢欺人,卻也對尋常人,對普通士卒產生不了什麼同理心。
而這,也是朱由校不樂意讓他去親臨一線殺敵,亦或者跟著護龍衛其它人一同執行任務的原因。
一個可塑之才,還沒有打磨好就匆匆丟出去,死了事小,壞事事大!
就像是朱純臣去蒙古,張世澤一不會蒙語,二不會裝傻充愣,如果真讓張世澤隨行,恐怕分分鐘張世澤就能暴露了!
於是朱由校就像是熬鷹一般,一直讓張世澤跟在自己的身邊,言行身教,讓張世澤好好看看自己到底是如何做的。
張世澤兩眼一亮,接過朱由校遞過去的天啟銃就打算對準城下站立的人扣動扳機。
可是下一瞬,張世澤突然一愣,回頭道:“陛下,城樓之下,有八名大同將官站著不跪。”
“這難道不是一種寧死不屈的好品質麼?”
“真殺了他們?”
朱由校點了點頭,輕笑道:“沒錯,孫承宗都已經手持聖旨了,他們依舊寧死不屈屹立不跪,是打算幹什麼?”
“若只是猶豫片刻,旋即放棄抵抗倒也罷了,可是孫承宗連高第通敵賣國都說出來了,依舊沒什麼用處!”
“聖旨,難道還沒有高第說話管用?”
“這是大明江山,他們也是大明的將士,身為大明子民,連通敵賣國都能接受,那與通敵賣國,又有何區別?”
“麟癸,你,殺是不殺?”
張世澤嚥了咽口水,眼神逐漸堅定,天啟銃對準了城樓下的高第親信,扣下了扳機。
看著這一幕,朱由校點了點頭道:“這就對了,今日起,你麟癸就正式編入麟字頭,為麟之十三!”
“朕再教你一個,興許你覺得他們願為主君,寧死不屈是一種氣節,一種忠貞,可是你覺得,他們視朕,視軍令為何物?”
“殺他們,你就於心不忍,狠不下心來。”
“日後戰場之上,你又會因為惺惺相惜而放過多少人?”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人的殘忍!”
“記住朕說的這些話!日後,可不會再有人教你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