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孫承宗一同眺望著山海關外逐漸升起的太陽,朱由校嘴角咧了起來,手臂一揮,對身邊的孫承宗說道:“老師,您看,平日裡雖然老師您也許常看這遼東莊麗風光,可是可有一次,如同此時此刻一樣,能夠懷著必勝之心,等待建奴的出現?”
撇了撇嘴,孫承宗搖頭道:“老臣不曾想過,而且老臣也沒想過,能在山海關和友軍,刀兵相見。”
但是同樣的,孫承宗的心裡一閃而過的話卻是:老臣都沒想過建奴能打到山海關下來!
就在南北翼城聞風而動的時候,關城內高第的人馬,終於按捺不住了。
高第此人,最是記仇,而且為人也極為驕縱肆意,甚至就連身居榆關總兵的楊麒,都被高第門外侍衛羞辱過。
所以作為高第帶來的那些人馬,他們又豈會說不懼怕高第重新回來之後,拿他們秋後算賬?
他們可是眼睜睜看著高第被從遼東經略府搶走的!
甚至不僅僅只有一個高第,還有著無數的建奴貴族,蒙古貴族,也一同被擄走!
關城中的建奴諜子,蒙古諜子,也都坐不住了。
紛紛開始了鬧事。
誰都不能想到,在這凌晨破曉之際,嚴寒之下的山海關關城,會是一片通明!
“報!陛下!關城內大營出兵了!兵鋒直指東門樓!”
聽著一個京營守牆士卒的彙報,朱由校嘴角一挑,看著身側孫承宗說道:“老師,隨朕來,大戲開場,好戲開鑼,朕和老師,又豈能錯過?”
“正好讓朕看看,坐鎮遼東多年的孫閣老,在遼東威望,究竟如何。”
孫承宗聳了聳肩膀,捏了捏拳頭,看著朱由校咧嘴笑道:“陛下可別小覷了老夫,老夫雖然是東林出身,可也是提著劍和建奴,和韃子拼過命的!”
“遼東這地界,最服的,就是強者。”
“恰好,老夫既然能夠嚇退努爾哈赤,讓他來不及收攏消化遼西他攻下的城堡,只能眼睜睜看著老夫修復關寧錦防線堅壁清野,那麼老夫,就是遼東人眼中的強者。”
“不過陛下,您可願意恕了老臣的僭越之罪,讓這山海關城樓上,高懸孫字大旗?”
朱由校點了點頭道:“朕本意就是讓老師出面,朕藏身於幕後。”
“如今局勢不明,朕抵達山海關的訊息一旦走漏,那麼努爾哈赤的目標,沒準就不再是打掉寧遠城徹底吞下遼西。”
“而是直撲榆關,伺機將朕拿下!”
“局勢明瞭,山海關大事已定,朕再出面,激勵眾將士,大軍開拔!這才是朕的想法!”
“所以老師,談何僭越?”
聽著朱由校的首肯,孫承宗哈哈大笑了起來,頷下鬍鬚張開,整個人的氣質從那儒雅隨和,變成了鋒芒畢露。
那瘦弱的身影,彷彿背後猛然出現了一頭莽荒兇獸,正要擇人而噬一般!
這才是孫承宗!在遼東數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的儒將,孫承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