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叟哭嚎不已,淚水鼻涕混雜,一路跑著來到顧曜一行人身前幾步,面對著那已經隆起的湖岸,一下趴在了地上:
“我的娃啊,我的娃娃啊,你們...怎麼會出這種事,是你們,都是你們這群外來者惹的禍!”
他勐然起身,半趴地上,像是一頭勐虎,腰身一直,攜千鈞之力撞向顧曜。
顧曜有些意外,但本能抬手一拍,精準打在了老叟撞來的頭上。
啪的一聲,西瓜一般,崩碎了一地。
顧曜三人及時後撤,雖然躲過了被血水打汙的結果,但回過神來,看著老叟的無頭屍體,不由一陣沉默。
顧曜更是感覺牙疼般的難受,修行至今,殺鬼殺妖數不勝數,但殺的人真不多,偶爾下殺手,那也是殺的十惡不赦的惡徒,又或是修行邪法已經稱不上人的傢伙。
此時此刻一個古古怪怪的老叟這麼“碰瓷”一樣的撞死在他的手上,心境還是起了大波瀾。
一時間說不出話,只是愣愣看著,像是個木頭人。
最後還是靜音阿彌陀佛一聲,低聲勸慰了顧曜幾句,拍出個深坑來將老叟的屍體入土為安。
這一出荒誕的慘劇,三人頓時是被打斷了思緒,加上眼前的湖泊已然重新平息,再無絲毫異象,放出的無臉魂魄也是消散的無影無蹤,勐然有些手足無措。
“先...上去看看吧。”
顧曜把土掩蓋上,聲音逐漸恢復平靜:“等會回去問問尹蝶姑娘是否知道這老人的來歷,既然是我誤殺,自然會負起責任。”
“阿彌陀佛。”靜音又是念叨一聲,和顧曜帶著影子長樂循著陡峭的泥壁向上跳躍。
來到上方,乍一看,卻是如同地獄一般。
綠幽幽的湖水裡打著無數的旋,旋渦周圍圍繞著鬼怪般若隱若現的人頭怪魚,湖畔環繞的血色怪樹已然枯萎,此刻樹葉蒼白,樹皮乾裂,露出一道道漆黑的裂痕,這時才能發現這樹身裡的樹肉竟然是白紅兩色相間,恍若人的肉骨一般,樹枝也是猥瑣彎曲,好似伸不直的手臂。
想著老叟死前那一聲聲“我的娃”,顧曜猜想道:“這些樹,是人所變?村子裡沒有人,是因為居民變成這樹了?”
靜音視線仍然聚集在水裡的人頭怪魚上:“或許吧,但我此刻更好奇的是,這些人頭魚,會不會也是長的那個模樣。”
說著,她伸手化出一雙巨大的金色手掌,白色紋路遍佈,探進水中,想要舀起一汪帶魚的手。
顧曜打起精神,注視著水面,以防再出現什麼變故。
手掌入水,輕輕鬆鬆的捧起了水和魚,只是在脫水而出時,綠色的水便是變為了火焰,在手掌上燃燒,而掌中的魚,則是變為了一灘黑泥,從手掌的縫隙間流下。
“這火焰有些詭異。”
靜音散去法力化出的手掌,皺著眉將自己白皙的手放到顧曜眼前:“你看。”
顧曜看去,只見手掌上一道道黑氣湧動,白皙的肌膚一點點鼓起,慢慢潰爛,形成好似毒瘡樣的傷口。
“這是剛剛那綠色火焰灼燒你變化出手掌留下的痕跡?”
靜音面無表情點點頭:“那雙手是我用炁化出,照理來說,應該不會波及到我的手上。”
她垂下手,白皙的火焰燃起,包裹了手掌,將毒瘡一點點燒沒,治療傷勢。
但很快,她的眉頭再次蹙起:“不對勁。”
“怎麼了?”顧曜問道。
靜音再次抬手:“傷無法治癒,你看。”
只見剛剛被白色火焰燒沒的毒瘡,再次血肉蠕動著出現。
“怎麼會這樣?是中了什麼詛咒還是邪術?”顧曜捏著靜音的手腕,探炁檢視時問道。
靜音道:“沒有,我很確認,我沒有任何異常,這傷...無根無源。”
說著嘆了口氣:“不過也沒什麼大礙,只是有些疼痛,於身體無事,用白蓮涅槃之火可以壓制,但在這裡炁無法恢復,我忍著些出去再治療便是。”
顧曜鬆開手:“是無根無源,好似巫詛之術又或是痋術,但巫詛之術也要有媒介,痋術要觸碰到血肉之類,若是細查,也能感知到一二,可這次卻是沒有絲毫頭緒。”
“是這個空間的原因嗎?”
顧曜推測道,視線轉向影子長樂,她自從進來之後,精神就一直有些恍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