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裡邊,一張小桌子,旁邊端坐著一位白髮麗膚的美人,不是藍琦又是誰人。
小風搓手說道:“我還以為你不去了?”
藍琦笑道:“我為什麼不去?有你風大高手護駕,又有老腳力這老江湖帶路,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小風疑惑問道:“鷹大哥他?”
藍琦臉色一沉,叫道:“我是我,他是他,我要到那裡去,自然是我自己安排。再說,他太忙了!我們此去來回只要四個月,回來時也許他還沒忙完呢!”
接著,藍琦臉上顯出悠然嚮往之色,輕嘆道:“狂沙祖地,那裡都是我的族人,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小風不再多問,在桌子對面坐了下來,藍琦從桌子下邊提出了一個籃子,開啟來,是油滾滾的手抓羊肉和指頭大的青稞飯,並沒有酒,藍琦拿著一把小刀,又遞過一雙銀筷,說道:“我知道你們中原人喜歡用筷子,不過,我還是喜歡用刀,我知道你沒吃午飯,多吃點,晚上再陪你喝酒。”
羊肉中有一股辛辣之氣,直衝腦際,讓人精神一振,青稞飯十分彈牙,香甜中略有微微的澀味,澀味多嚼,又生出一股奇特的香味,讓小風不禁食慾大開,連吃了三大碗。
兩人吃罷午飯,走出艙來,船已完全入青山懷抱之中,回頭看去,已看不見都娑暹城的影子。
水流並不急,一路行去,兩岸青黛綠紅,如在畫中行進一般。
老腳力坐在船頭,輕搖船槳,也不怎麼用力,只顯得悠然自得。山間氣溫已有些發冷,他戴著斗笠蓑衣,如一個老漁翁一般,嘴裡叼著一個碩大的菸斗,江風吹來,一股的好聞的菸草味道從兩人身邊飄過,快速消散在空氣之中。
小風一時有些痴了,曾幾何時,他看過如此風景,那裡是溫潤的南方,他從沒想過,荒涼的北境也有如此境像。
兩岸沒有猿聲,反有鷹鳴,啾啾聲中,輕舟已駛過百十重山,到了一個小鎮,老腳力帶著小風兩人下了船,步行向河下游走去。
這不過才行七天,離目的地還差得遠,小風不解問去,老腳力一邊抽著大煙鍋一邊笑道:“風少俠容稟,這伊流道分成九段,每段之間,都有大壩阻隔,落差太大,只好換船而行,你看,前邊就是換船的碼頭。”
此時三人走了一個時辰,果然又到了一個新的碼頭,地形比之前下船的地方已低了幾十丈,想來是堤壩的下游。
老腳力和一個人打了聲招呼,就上了新的船,三人再次出發,繼續往前。
伊流道一路行去,頗為曲折,但旅程異常順利,行了九段水路,共花了約兩個月時間,才到了大海岸邊。
這裡是海的崗灣,擁壤的亂石在岸邊林立,潮起潮落,留下了海的足跡,小風他們其實並沒進入大海,只有較為平靜的江邊就上了岸。
岸上各色人等都有,也有和藍琦相似的狂沙族人,不過都是衣衫襤褸,做著窮苦的活計,他們看著藍琦飄飄似仙雍容華麗的樣子,眼睛中充滿了奇特的神情。
三人僱了馬車,繼續前進,那車伕夥計問道:“幾位客官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老腳力隔著車簾喝道:“趕你的車,瞎打聽什麼?”
馬車夥計喏喏道:“這位老闆不要生氣,我是好心提醒,這位天仙一般的姑娘,到了這邊,最好是遮掩一下行藏,不然就有大麻煩。”
藍琦有些生氣,她小聲向老腳力問道:“難道這裡就這麼歧視女人,不讓女人拋頭露臉的嗎?”
老腳力神色微變,拿出一套包裹,說道:“藍小姐,這是神鷹大人為你準備的,他猜想你會和小風一道來這個地方,就做了些準備。這位車伕小哥也是一片好心,這裡的人並不是歧視女人,而是敵視狂沙族人。”
藍琦奇道:“這裡不是狂沙族地嗎?為什麼還敵視狂沙族人?”
老腳力小聲說道:“今非昔比,這地方早已改天換日,昔日不可一視的狂沙人,早已淪為低下的奴隸,神鷹大人不想傷你的心,所以沒給你說實情,不過到了此間,事及安危,我已不得不說了。
藍琦拿過包裹,打了開來,有幾個瓶子,小風也見過,是胡人的秘藥,共有三種顏色。藍琦沉思片刻,倒出兩種液體,稀釋在水中,是天空一般的藍色和珍珠一般的白色,她用藍色染了頭髮,用白色抹了臉和脖子,又挽起袖子,細細地抹在手上,當她放下袖子後,從外邊看,只是一個藍髮白膚的美人,哪裡還有半分狂沙人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