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個時辰,兩柱計時香都已燃完,兩人都未出水面來。
秋長老凝聲朝著水下叫道:“水下的學子聽了,兩個時辰已到,想要活命,就浮上水面來,不要再強撐了。”
黃長老嘿嘿冷笑喝道:“秋長桂,你亂嚷什麼?你想搞什麼,我能不知道嗎?今日院裡是我兩人當值,但要以我為主,你一天到晚想自作主張,無非就是仰仗關瘸子,但那瘸子路都走不動,那仰仗他又有何用?”
話音剛落,只聽不遠處有人喝道:“黃老匹夫,休要囂張,我關玉鵬來會會你。”
只見綠柳分拂,人群分成,一乘滑竿軟轎急速而來,轎上坐著的人正是關玉鵬。
軟轎快速抬到臺下,關玉鵬一個飛身就上了臺,他兩條木杖伸出點在臺上,已是穩穩當當站住,只見他怒容滿面喝道:“哪個龜孫子說我走不動道?你看我老人家走得好好的。真是狗嘴裡吐不出海象牙,張口亂吠!滿口噴糞!”
黃長老臉色一沉,冷冷說道:“關瘸子,這裡可不是你家,這是書院,有書院的規矩,可由不得你囂張。”
關玉鵬冷眼如電,直視著黃長老,黃長老沒來由的一陣心慌,急叫道:“你要做甚,這是書院,由不得你放肆。”
關玉鵬盯了他看了半晌,又移步走到觀湖臺前,望向湖面凝視片刻後嘆道:“黃花魚,只怕你的如意算盤要打歪了,我看你年紀大了,也糊塗了,恐怕有幾十年沒下過水了吧?怎麼腦袋裡還全是水?鏽了!~鏽逗了,哈哈!”
黃長老想要回罵,張了張嘴,像是若有所思,也沒叫出半個字來,只走到臺前。
又過了小半時辰,已是下午時分,水下魚屍再沒浮起,像是水下的魚都被殺光了一般,黃長老也不禁微微皺起眉頭來。
“哈哈!”關玉鵬得意地狂笑起來,朝著黃長老戲謔道:“黃花魚,我說你透逗了,你還不信,你那侄孫在水下早就憋不住氣了,你在岸上倒是憋得住氣啊!佩服!佩服!好厲害的功夫!”
“誰說的?”黃長老心中又慌又急,嘴上卻是死硬不肯承認,他又凝神往下看了片刻,只見魚屍確實沒再浮起,腳下已站不住,只踱步來回走個不停。
關玉鵬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過了半晌才對秋長老說道:“老秋,你過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說著,關玉鵬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像是怕誰聽到他的話,但他聲音卻不小,又生怕別人聽不到一般,只聽他說道:“這未名湖其實應該叫未時湖,你知道為什麼嗎?”
秋長老疑惑道:“嗯!這個,確實不知。關老您是老前輩,還請您告之一二?”
關玉鵬臉上還是帶著笑容,只是聲音已陰沉了下去:“未時,未時,只因未時一到,湖水就會變化,這湖就變得與其他時間不同。”
秋長老驚道:“這,居然有這等事,不知是何變化?”
黃長老也不由被關玉鵬的話吸引,也不動聲色在一旁側耳靜聽。
關玉鵬臉上已徹底沒有笑意,只冷冰冰說道:“每天未時一至,湖水溫度驟然下降,湖面上還感覺不到,水面下已突降至冰點以下,任它多大的魚,也活不下半條。”
秋長老嘆道:“怪不得!怪不得這一陣都沒見大魚屍體浮上水面來。”
關玉鵬又道:“不過,湖中心有一條魚王,每到未時,它就會召喚群魚至湖心無底深潭躲藏。所以到了未時,整個未名湖一條魚都沒有,你說沒了魚,黃家還有沒有什麼怪方法在水下換氣。”
秋長老瞠目結舌道:“只怕沒有其他辦法,除非能習得龜息法,或者用面板毛孔呼吸水中極少的空氣。只是這兩人都是新秀,按理來講,這兩種高深異法應該是不會。哎呀!糟糕,未時,未時不早就到了嗎!”
不等兩人說完,黃長老大叫一聲,已往湖中投去。
關玉鵬在後邊喊道:“黃花魚,你急什麼,他兩人是公平賭約,誰也不得干擾,這可是你說的,你不是說,誰幹擾你就要對誰不客氣嗎?敢情,你要動手懲罰自己啊!懲罰意思一下就行了,也不用投湖自盡啊!”
關玉鵬聲如雷去,任黃長老已深入水中,也能聽得清清楚楚,直將他氣得險些背過氣去。
片刻之後,就聽水花一響,黃長老已飛出水面,雙腳踏水而回,他懷中還抱著一人,已經完全暈死過去,正是雷公臉黃海峰。
黃長老一邊抱著雷公臉飛身疾奔而去,一邊大聲叫道:“關瘸子,這事沒完,咱們長老會上見。”
關玉鵬搖頭笑了笑,又凝聲朝著湖面叫道:“風笑生,你已獲勝,還不快出水來,莫非真想被凍死不成?”
話音落下,過了半晌,才聽水花響動,一人分開水面游上岸來,這人正是風曉。
只見他臉色蒼白,嘴唇有些烏青,只是冷得有些發抖,並無其他異狀。
風曉看了看水面上飄著的魚屍,忍不住長嘆了口氣,那水下的經歷,真是變化萬端,險些讓他一敗塗地不能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