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生莫如初相見,但若然註定是一場錯誤,反倒不如不見……
楊光再回首看去,床上的新娘沒有臉,絕對不是傅賢情沒有時間去完成這件重要的作品,而是很可能在她的心裡,她從來不覺得這是姐姐最幸福的一幕。如果姐姐不曾嫁入關家,便不會枯萎在這沒有愛情的婚姻墳墓裡,即便終會有遺憾,但時光會漸漸撫平這些不甘的波瀾。而自己的一生也不會葬送在關家。
心中漸漸有了篤定的主意,在第一個蠟像之前站定。這個蠟像雕塑地很用心,蠟人像穿著一件滾邊玉色湖縐短襖,系月白色的裙子,披肩的長髮整齊地挽在耳後,懷中抱著一沓書本,一副素淨女學生的模樣。她的額上赫然是那塊小小的紅斑,只是女子的神情卻是乾淨而陰媚的。
楊光心裡嘆息了一聲,將火油澆在了蠟人像的身上,開啟了點火器。
其實,我只願那年湖畔,從未遇到過你。
僵持間,傅賢淑手腕上的鳳凰血玉鐲子開始出現無數的裂紋,傅賢淑的臉上有一瞬的驚懼,停止了狂笑:“你們果然找到了最後的答案。”
鄭文宇知道是楊光,楊光成功了。
而驚懼之後,傅賢淑卻轉而浮現出一絲解脫的神情,無限繾綣地看了鄭文宇一眼:“昊郎,我從未後悔遇見過你,但如果還能給我再次選擇的機會,我卻只願從未遇見你。”
一縷透陰淡薄的影子從蕭然體內飄出,隨著火焰的席捲,轉瞬消失不見。
而蕭然感覺整個天地彷佛都在旋轉,這半年所經歷的一切都在不斷地回退,回退……然後消失,什麼都不記得了,彷佛這夢魘般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最後如同被人擊昏般癱軟在地,最後只聽見耳畔若有若無的遙遠呼喚:“蕭然——蕭然——”
一年後。
蕭然在醫院醒來的時候,記憶還停留在鄭雨嵐的婚禮前,中間大半年的事情都已不記得了。
蕭遠山不無擔憂地詢問醫生:“醫生,這孩子為何獨獨缺失了這半年的記憶?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啊,對她以後的生活會有影響麼?”
醫生:“腦部CT掃描的結果顯示她腦部曾經遭受過重創,如今能醒來實屬不易。缺失的部分記憶可能是某處神經突起處的淤血還未散盡,休養一段時間,可能也會慢慢恢復的。”
離開醫院之後,聞訊而來的楊光和楚薇薇很開心看見蕭然醒來,只是蕭然有些落寂自己錯過了楊光和楚薇薇的畢業禮。彷彿還有一人,但無論如何她也想不起是誰了。
更奇怪的是,她的手腕上平白無故多了一個紅色的玉鐲,無論她想盡任何辦法都無法將這玉鐲褪下。手鐲的玉質細嫩晶瑩,流動的紅色條紋如火般華麗燦爛,即便是外行看了也知這血玉定是上品。
楚薇薇的臉色有一絲掩飾不住的難看和,蕭然覺得是害怕,但為何薇薇會害怕這隻鐲子?自己也曾問過母親,母親只說是她昏迷的時候,請了高人給她祈福時所買的鐲子,誰料想竟取不下來了。或許是這鐲子和她的緣份吧,這不果然她就醒了麼。
當年送蕭然去醫院之後,鄭文宇便回去M國完成畢業的事情,而多年後,當蕭然再次見到鄭文宇已經是在他和楚薇薇的婚禮上。
這場王子和公主般的婚禮之後,蕭然毫無意外地接到了楚薇薇的新娘手捧花。
楚薇薇挽著鄭文宇的胳膊走了過來,笑靨如花。
“文宇,我和你介紹,這是蕭然,我曾經大學的室友加閨蜜,這是楊光,蕭然的男朋友。如今蕭然你接到了我的手捧花,你倆婚期將近了吧。”
蕭然抬眼望著文宇,輪廓分陰的臉,臉上有著很溫暖的笑容。
楊光的心裡莫名生出一絲緊張。
蕭然微微一笑,很大方地伸出手:“你好,我叫蕭然。”
文宇很禮貌地握了握蕭然的手,眼中並無波瀾:“你好,我是鄭文宇。”很紳士的風度,手很溫暖,和楚薇薇真的很般配。
“文宇,薇薇,你們過來。”不遠處雙方的父母相談甚歡,正招呼著這對新人過去合影。
鄭文宇眸色深深地看了蕭然一眼,最終選擇了離去:“你們自便,我們先告辭一會兒。”
蕭然望著文宇遠去的背影有些許地怔神,這人,似乎有點莫名的相識,似乎之前便已認識,會和自己缺失的那半年記憶有關麼?
耳畔想起楊光有些吃味的聲音:“是不是有點熟悉的感覺?”
蕭然回頭剜了楊光一眼:“說什麼呢,再帥也沒有你帥啊!”
是啊,當她醒來再次見到楊光的時候,蕭然也不知道為什麼,從那一眼起,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和熟悉,彷佛很多年很多年前,他們就已經認識了。
楊光神秘兮兮地說,我是踏過千山,經過萬水,好不容易才找著你了,從此你便只能留在我身邊。還拿出了一袋青梅給她:“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青梅淡淡的香味瀰漫在鼻尖。
楚薇薇曾笑著說:“這便是緣份妙不可言,如同我和文宇的緣份一般。蕭然,你和楊光一定會幸福的。”。
向左走,向右走,他們再也沒有前世的記憶和羈絆了,這,未嘗不是一個新的開始,帶著新的生活,新的希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