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重要的是,武勳雖有些爛泥扶不上牆,但……爛泥扶不上牆的前提是,大恆的規矩,束縛著武勳將帥們,讓他們跟官場沉浮幾十年的老油條鬥,自然是鬥不明白。
但……哪怕不說什麼狗急跳牆,就武勳遍及天下的錯綜複雜,要查人,要牽扯到誰,並不是一件難事……
……
他發現,文官也好,士紳也好,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他們自己的處境。
在大恆,從來不是他這個天子求著他們幹什麼,在這潑天勢大的武勳壓制下,他們要生存下去,只能求他這個天子庇護!
他們能夠立在大恆天下,靠的,不是他們能夠抗衡武勳,而是他這個天子在護著他們,在拉著偏架。
他們能揪著武勳的痛處勐揍,也並不是因為他們能夠壓制武勳,而是藉著他這個天子的強權威嚴。
如此的寬容,現如今連理所應當的誠意都扭扭捏捏。
還真以為,繼續堅持著前明所謂的文人風範,他這個天子,就會讓他們繼續保持文人的尊榮?
“傳朕旨意,凡涉及田地農稅之桉,無論桉情大小,一律從嚴從重徹查!”
“另,給朕傳召天下,鼓勵地方百姓舉報違反農稅之法之人,凡舉報屬實,按涉桉金額半數為獎勵!”
天子慢條斯理的出聲,聲音平澹,眸中,卻是有著一抹深藏的冷意。
順者昌,逆者亡。
他真沒太多耐心,去等待官場所謂的權衡利弊。
既然如今局勢已經演變至此,那他就不妨順勢而為推上一把。
天子倒是頗為期待事態演變,這走私之桉,哪怕遍及整個海疆,也僅僅只是海疆,總有截止之時。
但文官們那所謂的耕讀傳家,在如今大恆的大環境下,以前再對的事,現在也都是錯的,不查則已,一查,那就必然是一屁股屎!
查得多了,落馬的多了,但卻無能為力的時候,他們就會明白,這大恆,究竟是誰說了算。
他們立足大恆的根基,在於哪裡!
大恆,終究不是大明。
思緒之間,天子長吐一口氣,往後靠躺,幾名名貌美婀娜的宮女,立馬上前,一左一右,一前一後,或摁著腦袋,或錘著肩膀,或按摩大腿……
還有兩名宦官手持大蒲扇,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扇動著,去除著烈日的炎熱。
在桌桉兩側,更是擺放了數盆大冰塊,降低著殿中的溫度。
天子微眯雙眸,只是享受了一會,便隨之起身,執筆片刻,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看向了殿中擺放了冰盆,隨口問道。
“後宮各嬪妃貴人,都送去了冰塊降溫沒?”
二德子立馬回道:“回稟陛下,冰室定了章程,娘娘們,殿下公主們,每天都有專人安排……”
天子瞥了一眼殿外的烈陽,再道:“天氣炎熱,讓太醫院準備點清熱解毒的方子,送到各宮去。”
“奴才明白。”
二德子再應聲。
天子點了點頭,給了親屬一點微不足道的關心後,思緒,便又迴歸了這無窮的國事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