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側,是一身白衣的易鈞涵。陰柔美意、出塵脫俗。
右側,是身著灰白雲裳的雁南歸。美麗典雅,宛如詩仙。
二人相對而立。
這一場“金陵詩會”的最終桂冠,想必也只會落在這二人身上。
“既是要比試文采,那麼,尋常賦詩太過籠統、難以立分高下。”
易鈞涵澹澹發聲。
他手中撫扇微微開啟,看向眼前即將成為自己墊腳石的女子,內心不屑,但面上仍然是有禮有節地繼續道:“……不知這位姑娘,可會‘飛花令’?”
雁南歸聞言,臉上依舊是那種冷若冰霜、無情無色的模樣。
她一手伸出,小型卷軸開啟,其上書寫有兩個字——【可以】。
……
飛花令。
這是在大乾權貴世家中,頗受歡迎的一個詩詞遊戲。
遊戲的規則倒也不難,在以往諸國混戰時期,飛花令的規則要求,“對令人”所對出的詩句要和“行令人”吟出的詩句格律一致,而且對於規定好的字出現的位置,同樣有著嚴格的要求。
這些詩可背誦前人詩句,也可臨場現作。
行飛花令時,可選用詩和詞,也可用曲,但選擇的句子一般不超過七個字。
比如說,酒宴上甲說了一句第一字帶有“花”的詩詞,如“花近高樓傷客心”。乙要接續第二字帶“花”的詩句,如“落花時節又逢君”。丙可接“春江花朝秋月夜”,“花”在第三字位置上。丁接“人面桃花相映紅”,“花”在第四字位置上。接著可以是“不知近水花先發”、“出門俱是看花人”、“霜葉紅於二月花”等。
當“花”到了第七個字的位置上,則一輪完成,可繼續迴圈下去。
行令人一個接一個,當作不出詩、背不出詩或作錯、背錯時,即是失敗,由酒令官進行罰酒。
但是到了如今大乾初步統一亂世之後,“飛花令”也是被簡化了許多——
現在金陵城之中所玩的“飛花令”,只需要在規定時間內說出含有規定關鍵字的詩句、且不與對方重複即可。
而且,如今“飛花令”所設定的關鍵字,也不再僅用“花”一字,而是又增加了類似於“雲”、“春”、“月”、“夜”等詩詞中常出現的高頻字。
“飛花令”是真正的詩詞文士之間的對抗。
“行令人”與“對令人”都必須在極短時間內、完整地說出一聯含有約定關鍵字的詩句。
這不僅是對二人詩詞儲備、辭賦才華的考驗,也更是對二人臨場反應和心理素質的較量。
……
易鈞涵與雁南歸之間,飛花令的詩詞此起彼伏。
周圍的文人墨客,縱使寒窗苦讀十餘載,但是也是沒有如此恐怖的詩詞含量。
更別提對方二人的詩詞,幾乎全都是自臨場所作。
毫無疑問,這二人皆是有著驚世之才、驚鴻之才。
嚴無鷺以及譽王、晉王三人,坐於主觀臺上。
不知為何,現在,譽王反而是有些明白了當時嚴無鷺對他暗示的意思,比起讓晉王帶來的人摘得“金陵詩聖”的稱號,那麼,倒還不如讓雁南歸這女人拿去。
譽王趙靈睿看了一眼身邊左手側的嚴無鷺,發現後者此刻似乎也是開始注意起來亭閣花園廣場上的飛花令比試。
“倒是奇怪……他似乎對那白衣青年,格外關注。”譽王趙靈睿內心暗道。
又想起了之前嚴無鷺低聲所說的“殺人”一句,可不像是在開玩笑。
但在這眾目睽睽的“金陵詩會”之上,他嚴無鷺,又準備如何殺人?
另外一側,晉王趙靈承此刻,冷峻的面容也是逐漸出現了一絲得意之色……
他喜歡這種讓譽王忌憚而又不敢動手的感覺。
嚴無鷺的目光如炬,一直定格在那易鈞涵與雁南歸二人身上……
遠處,鎮北騎衛們已經暗暗開始對嚴無鷺作手勢,表示已經準備妥當。
嚴無鷺嘴角微揚,面上依舊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