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尉賊眼一瞥,當即譴人,大聲呵責道:“當庭辱罵本官,來人啊,拿下,仗責二十大板。”
七叔手中馬槊往地上重重一杵,砸的青石板嗡嗡作響,泛著青光的幽刃,直指縣尉,吼道:“周烈,去渡口,讓我蕭氏六十兒郎速來,掀了這汙人的縣衙。”
周烈寒聲道:“是!”
蕭欽之大急,本來十拿九穩的事,正要鬧起來,反而成了理虧的一方,連忙呵斥道:“周烈,站住。”又看向了七叔,言道:“七叔不可,我自有對策。”
捕役嚇得後背冷汗直流,就他們這十幾個混吃等死的,欺負欺負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還行,正要對上了常年習武的部曲,怕是一個回合都撐不住。
吳縣令猛吸一口氣,焦急道:“蕭郎君,快快止住。”
縣尉賊眼一轉,兇光畢露,指著蕭欽之,扣上一頂大帽子,道:“大膽,竟敢私自攜帶六十部曲,蕭欽之,你居心何在?定是有謀逆之心。”隨即看向了吳縣令,正聲道:“下官奏請縣令,速譴人捉拿蕭氏叛逆之徒。”
蕭欽之一點也不慌,拱手道:“縣尉怕是聽混了,我七叔明明說的是六十兒郎,怎就你口中,便成了部曲,郎朗乾坤,眾目睽睽之下,縣令須得主持公道。”
吳縣令舒出一口氣,緩聲道:“縣尉,本官方才確實聽到是兒郎,非部曲,你聽錯了。”
縣尉擰著眼睛,望向蕭欽之,振振有詞道:“敢問誰家出門,攜六十兒郎,士族高門亦不會如此,況且你蕭氏一寒門乎?”
蕭欽之道:“吳地繁華,遠近有名,我蕭氏族內子弟,親朋好友眾多,聽我來吳地,便與我同行,前來見識見識,亦無不可。且說,在下熟讀《晉律》,並無發現有任何一條律法規定,不可攜六十同族赴吳地。莫非此規定,只限於無錫縣麼?”
世家大族出門,規模排場龐大,千人、百人都不算什麼,何況蕭氏這屈屈幾十人,吳縣令冷聲道:“無錫並無此律法。”
縣尉不依不饒,指著七叔手裡的馬槊,指責道:“那這兵器怎麼回事?”
蕭欽之啐道:“《晉律》可有規定不可攜帶鐵器出門的?”
縣尉怒斥道:“這是分明就是兵器,你當我沒長眼睛?”
蕭欽之嘲諷道:“你應該是長了眼睛,不過我建議縣尉須得出門走走,不可侷限無錫一縣。這那就成了兵器呢?分明是我七叔用來捕魚的工具,遇著大魚,一叉子就能扎個通透。
“你家用馬槊捕魚的?當本官沒見過捕魚的叉子麼?”
“《晉律》可有規定,捕魚的叉子只限於一種麼?”
“不止於此,我七叔用著趁手,時常用來削梨,可需要為縣尉當庭演示?”
縣尉噎住了,被氣的黑著臉,喘著粗氣,瞪著蕭欽之卻是語盡:“你——你——”
“哈哈——”圍觀的群眾一陣叫好。
“還有三角叉。”
“排叉,不止一種。”
......
吳縣令與縣丞、主簿皆不言語,心中竊笑,對慷慨陳詞的蕭欽之,目露賞識之色。
縣尉被蕭欽之一陣懟的叫苦不迭,覺得在這個問題上,再糾纏下去,自己怕是討不了好,暗道:“吃了不熟《晉律》的虧,此事過後,必定通讀一遍《晉律》。”
縣尉重整旗鼓,奏令道:“稟縣令,下官有查,華氏遭竊財物,極有可能藏於書籍中,需譴人查詢,定可找到罪證。”
吳縣令自然明白,要是真讓縣尉派人去查,屆時,怕是沒罪證也要變成有罪證了,這點上不了檯面的手段,吳縣令一清二楚,故遲遲不語。
蕭欽之已然明白縣尉打的什麼主意,卻是有計策應對,朗聲道:“請縣令應允,還我蕭氏清白。”
“嚯——”此言一出,立刻贏得了一眾讚賞,有人言道:
“蕭郎君,好風采!”
“心懷浩然正氣!”
“真名士,蕭郎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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