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夜學院,英塔第一座,三十三層。
其實,很少有人能夠來到這裡。
在葉夜學院中,艾塔是女生寢塔,共計十三座。
羽塔是男生寢塔,共計十三層。
而在最北面的英塔,同樣是十三座。
但是它們是導師們住的地方。
所以英塔第一座,最高層,本來應該是最好的導師住的地方,比如說那位林夕院長。
但是林夕院長所有人都知道他住在葉塔之上。
所以說對於羽塔三十三的猜測,自從這裡的第一位住戶搬進來為止就沒有停住過。
然而此刻,這個房間的門卻開啟著。
既然開啟,那麼一定有人在裡面。
平緩如線的呼吸聲在裡面起伏著,這個幾乎是葉夜學院最神秘的房間,其實簡陋到了極點。
圓潤的花生米,被爆炒得金黃流油,撒上一點點剛剛炒好尚且微熱的椒鹽,便足以成為下酒的小菜。
但無論做得再怎麼精緻,終究是簡陋的酒食,但就是這樣的簡陋的酒食,卻被裝在一個翠綠色的玉盤中。
玉盤質地細膩瑩潤,這樣大的一塊玉,被雕琢成的盤子,本應該是隻供玩賞的雅物。
但這件價值連城的雅物,卻被人毫不珍惜地用來裝下酒的小菜。
小罐,一個陶土的小罐。小罐旁邊是一個同樣質地的陶碗,尚有殘酒。
是最普通的陶罐,沒有上釉,所以是土的顏色,醜模醜樣,拿到集市上或許連一個銅子都未必有人肯出。
但是這樣的一個陶罐裡,卻裝著清澈如水,香氣四溢的美酒。
那是最好的蒸餾酒,過濾得沒有一絲雜質,不加任何香料,沒有任何輔佐。
真正的酒,就應該是這樣純粹的。
老人坐在那裡。
他白髮白髯,不知道活了多少歲月。
他的左邊,是那個翠玉的盤,他的右邊是那個陶土的罐。
他坐在一張不知有多少年月,已經泛黃的竹椅之上。
他的面前,是一堵潔白如雪的牆壁。
這個世界上,知道他在這裡的人不超過十個。
這個世界上,知道今夜他會在這裡的人,原本不超過三個。
但是他已經在這裡了。
他看著眼前的白牆,彷彿上面有萬物生化,有風雨興起,他看了很久,久到從他做到這裡到現在,他都從未起身。
但是從開始到結尾,這堵白色的牆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很白,很白,白到除了白色你看不到任何其他的色彩。
而便是這樣一位老人,看著這樣一面空無一物的牆壁。
指揮了那場他看不到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