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吩咐戚本行,分批次將軍馬運往薊州,過兩日等嚴大人率領的勤王大軍一到,你就向朝廷請命北上,京城這一等一的繁華之所,除了朝堂紛爭,就是膏粱紈絝,非有志之士久居之地,萬不可被困在此處。”
宋律點了點頭,賈瑛已經跟他說了有意保舉他為遼東鎮守一事,宋律心中自然是樂意的,往薊州畢竟是客居,待到北地戰事結束,他和他的備倭兵從哪兒來,還的回哪兒去,山東畢竟是地方,都指揮使就頂天了,他正是當打之年,哪願被困在一隅之地不得動彈。
“只是,大人也說了,朝廷有心讓岑平南出關入遼,那他們會放下官離去嗎?”
賈瑛笑道:“你是去薊州,又不是遼東,他們為何阻止?”
“放心吧,雖然我坑殺降俘的事情已經揭過,但見過血的大軍,內閣的那幾位是不會讓你們留在京畿附近的。還有叛軍還有一部逃竄出去,如今正是惶惶如喪家之犬,沒多大戰意,你到薊州之後,多留意一下此事,該出手時別猶豫,但萬不可馬虎大意,讓到手的功績飛了不算,還添了敗績就更不好了。”
宋律拍著胸脯說道:“大人放心,若再遇到,下官必血當日之恥。”
宋律敢這麼說,也是有底氣的,如今的備倭兵可以算是鳥槍換炮了,不是當初搜遍全軍只能湊出三五千騎兵,戰馬還多是馱馬。還有接手了朝廷撥給遼東邊軍的火器,如今的備倭兵稍加歷練,還是大有可期的。
“就是不知他們會不會躥出關去,要是那樣可就難追了。”
賈瑛說道:“抵京之前,我已經給宋倫去了信,讓他先一步奪下山海關,算算時日,今日捷報也該抵京了,他們跑不出去的。”
楊儀帶走了山海關的精銳,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殘,憑宋倫手下的一衛官兵也足夠對付了,這些年他也沒少幫宋倫的。
“大人之運籌,下官拜服不已。”
“你我之間,就無須恭維客套了。”嘴裡雖然如此說,但看得出來賈瑛心裡還是很受用的。
“有件事我要拜託你,那兩萬反正邊軍,你先幫我帶到薊州,我如今兼著副主考之責,兼顧不到他們,朝廷也不放心。”
宋律點頭應下。
“我要叮囑你一點,這兩萬人馬,我有大用,你不能因為他們是反正過來的,就有所慢待,擾了我的軍心。”
宋律笑道:“下官當祖宗一樣供著就是了。”
賈瑛笑罵一聲:“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守著金山還吃糠咽菜。遼東可不是善地,你初次前往,若說我沒有擔心那是不可能的,劉伯漣他們雖然多少有些毛病,關鍵時刻未見的就能靠的上,但他們多年沙場的經驗卻是實打實的。”
“我許你挑選一些老卒充入備倭兵,將來到了關外不至於吃大虧。至於山東那邊,且看情況而定,若能幫宋倫爭一個位置,那也沒必要錯過,遼東那地方也有幾處天然的海港,你到了那裡總要有幾個像樣的功績,一但碼頭建成,勃海灣就成了備倭兵的自留地,山東和遼東也能就此打通一條捷徑,遙相呼應。”
宋律眼神一亮,有些問題,受限於見識他一時很難想到,但經賈瑛一番提點,頓時豁然開朗。
“大人交代這麼多,是要離京了嗎?”
賈瑛點點頭到:“今日就走。”
“這麼急?距秋闈開院還有一陣兒呢。”
賈瑛道:“我不走,你到手的軍馬只怕就保不住了,有些事陛下不會干預,全看咱們和內閣的博弈了,可這種事情上,咱們佔理不佔勢,內閣的拳頭到底還是比咱們大,遇到這種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找不到能做主的人。”
宋律看賈瑛這無比熟絡的姿態,就知不是第一次了,同時心裡也暗暗記下。有些時候人不得不服氣,賈瑛雖比他年輕,可論宦途經驗之老道遠勝於他,人家畢竟是簪纓世族出來的子弟,眼界天然就比他們高了不知多少。
離開宋律的軍營後,賈瑛沒有回京,而是帶著喜兒和一眾護衛往京城南郊而去。
而在賈瑛剛離開後不久,內閣派來傳話的人就來了。
“宋軍門,靖寧侯可在此處,傅閣老有請。”
宋律上前拱拱手道:“不巧,侯爺已經離京,在趕往山東的路上了。”
傅府。
傅東來和林如海聽到派去的人回話後,神色各異。
傅東來深深蹙著眉頭,只覺自己當初絕對是被賈瑛的外像給騙了,小兒輩竟如此滑不熘秋。
林如海則是端起桌桉上的茶杯品茗一口,心中對於賈瑛的先見同樣歎服不已,林家和傅家到底有著一份師生之誼,林如海本身又非蠅營之輩,拒絕不了傅東來,又不願自家女婿吃虧,到時鐵定是兩頭為難。
好在賈瑛一早就避免了此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