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近黃昏的時候,中城兵馬司的兵丁全都返回了,被於世友集中在校場上。
賈瑛沒有穿文官服飾,而是讓喜兒回府取來了甲冑,既然是點校兵馬,便應當著甲。
隨同喜兒一同前來的,還有幾名賈瑛從湘軍營老卒中挑選出來的老兵。
隨著身份地位越來越高, 必要的排面也不能落下。
老兵人數並不算多,只有十人,卻都是斬敵頭顱累積十顆以上的精兵,親隨護衛著賈瑛一出場,校場中嘈亂的聲音為之一靜。
兵馬司的兵丁看著賈瑛和一眾親隨身上明晃晃的甲冑,再看看自家身上的,除了一面鐵製護心鏡和胸前胸後的兩片皮甲, 眼底充滿了羨慕。
這才是他們心中士兵該有的模樣, 看上去比京營計程車兵都要裝備疆良。
事實也正是如此, 邊軍的甲冑,是大乾各類兵種中,鐵甲葉包裹最嚴密的。而京營士兵的甲冑,看上去則十分美觀,畢竟是天子親衛,戰力如何先不說,帶出去起碼形象不能落下了,
其實像幾名親隨身上的甲冑,在湘軍營中也不是人人都有的,這都是把總以上的軍官才有資格穿的,只不過賈瑛給他們開了小灶而已,畢竟是自己的親兵,裝備自然要精良一些。
今日,也是賈瑛特意穿給兵馬司的兵丁看的。
冰冷的鐵甲,金黃色的霞光下燁燁生輝的明盔, 一手握刀, 一手叉腰,八字而立,只緊緊地站在那裡,就有一股迫人的氣勢。
賈瑛邁步走上高臺,看著校場上鬆散稀拉的隊伍,連手中的長槍都杵不直,心中無奈一嘆,兵馬司怎麼說也算是京軍的一部,可這樣的隊伍,若是拉到戰場上去,敵人還沒衝過來呢,自己這邊就得先跑光了。
這些人,連當時他在湖廣招募的壯勇都不如。
“本官賈瑛,是朝廷欽命的兵馬司提督。”
高臺上的賈瑛說完這句話,便看向一邊的於世友淡淡的說了一句:“開始點卯吧。”
“是。”於世友隨即讓吏目取出花名冊,開始一一點名。
等到點卯結束,賈瑛向於世友問道:“有多少人沒來?”
“回大人,正丁之中有一些人告假,三百正丁實到二百三十四人,兩百幫閒,實到八十六人,合計三百二十人。”
“三百二十人,嗯,有點多了。”賈瑛微微皺著眉頭,自語道。
於世友和身旁的幾名副指揮,聽到了賈瑛的話,都緊蹙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只見賈瑛看了校場上計程車兵,轉頭向於世友和幾名副指揮說道:“今日不到者,一律開革。從今天開始,兵馬司正兵必須每日應卯,幫閒旬日應卯一次,無故不到者,一次罰銀一百文,兩次不到罰銀兩百文,連續三次點卯不到者,開革出兵馬司。”
“大人,這......不太好吧。”於世友一臉難堪的看著賈瑛,他身後的四名副指揮中,臉色也都不好看。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可這火,未免也燒的太旺了些吧。
上任第一天,就裁掉了兵馬司近三分之一的人馬,而且還定下了近乎嚴苛到極致的規矩。
正丁也就罷了,那些幫閒,可都是有自己的營生要做的,這樣下去,豈不是把他們綁的死死的。
今日開革了一百多名幫閒,你當這些幫閒真是閒人啊,他們的背後可都是有靠山的。
“怎麼,你有意見?”
於世友面色一滯,知道賈瑛是在立規矩,他也不想觸了對方的眉頭,雖然他不懼對方,可官大一級壓死人,縣官不如現管。
於世友尷尬一笑道:“大人,下官恬任中城兵馬司指揮之職,自然沒有意見,只是......只是就怕下面的弟兄們不理解,怕會鬧事。”
賈瑛不屑一笑道:“那就讓他們鬧好了,本官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能把天捅個窟窿出來。”
“大人說笑了。”於世友賠笑一聲道。
“嗯,還有,你們幾個指揮也一樣,每日都要按時到衙門應卯,指揮白天坐堂,副指揮輪值不變,今後換兩人一組分值,白天和夜裡分別由一名副指揮帶隊巡街。”
五人之中,有四人瞬間變了臉色。
看向賈瑛的目光變的不善起來,這位是來找茬兒的吧。
兵馬司的指揮副指揮是什麼背景,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
從太祖朝開始,兵馬司的指揮,都是交給沒有官職在身的皇家姻親的。換句話來說,他們和皇帝都是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