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江南一地,就佔了三地的綱鹽,僅以朝廷給出江南鹽商的認購價格,一石鹽是一兩二錢左右,三綱鹽引,只本錢就要超過一百五十萬兩!這還不說每年產生的子息錢,還有每年補發的鹽引!若是再算上稅銀、窩本、公使呢?又該是多少?”
諸人都不做聲,江南的鹽政一年應該為朝廷提供多少銀子,別人或許不清楚,可李恩第和徐遮幕卻是清楚的,楊、週二人入閣也有好些年了,自然也知道。
一百多萬兩!嘿!真的是糊弄鬼呢!
只聽傅東萊情緒激動的繼續說道:“那剩下的那些銀子呢?難道不該查一查嗎?江南的鹽政難道不該整治嗎?”
面對傅東萊的慷慨陳詞,徐遮幕不為所動,只是駁道:“傅大人,你整頓江南鹽政,我等並不反對!今日朝議,說的是林如海在江南弄出的亂子,該怎麼處置的事情!傅大人還是不要偷換概念的好!”
傅東萊盯著徐遮幕,冷笑一聲說道:“我倒是忘記了,去歲馮恆石奏報,湖廣官員用剋扣下來的軍糧與揚州鹽商換取私鹽在湖廣高價售賣,當時本官便要提出徹查江南鹽商,本官記得是被徐閣老給駁回的吧?”
徐遮幕臉色一陣陰晴變幻,冷聲喝道:“傅東萊!今日議的是江南之事,與湖廣有什麼關係?朝堂之上,容不得你無理取鬧,肆意攀咬!你......”
“陛下!”
卻在這時,一直沉默不做聲的,新進吏部尚書葉百川忽然出班奏報,打斷了二人的爭執!
“陛下,正如傅大人所言,江南鹽政確實早該整頓,江南的那些鹽商也該徹查!林如海既然已經開啟了這個局面,那朝廷現在需要商議的不是治誰的嘴,而是如何處理後續的問題!”
嘉德眼神一亮,也不給他人插嘴的機會,急忙道:“哦?愛卿有何良策?”
只聽葉百川道:“江南鹽課嚴重不足,這是鐵定的事實,歸其根由還在兩淮鹽商壟斷江西、湖廣兩地的外售渠道,一家獨大,自然就會任意胡為。林如海或許行事偏激了一些,可他有一點是沒有錯的!
那就是以票鹽制和開中法,打破兩淮鹽商獨霸湘贛兩地的外銷資格,各家憑認領鹽票多寡,外銷湖廣、江西兩地,如此,不僅能夠改變江南鹽道的弊症,還能恢復以往鹽課盛況,緩解國庫不足之狀!望陛下明斷!”
傅東萊率先出聲道:“臣,附議!”
隨著兩人的無間配合之下,一些山西、兩廣籍的官員也紛紛出聲道:“臣等附議!”
嘉德復又轉向李恩第問道:“愛卿以為如何?”
李恩第看了眼葉百川,才緩緩說道:“葉大人所言有理!以開中法緩解邊鎮糧餉的負擔,票鹽制又可讓兩淮鹽市不再是一潭死水,當是一舉兩得。老臣並無異議!”
徐遮幕看了眼李恩第,兩人本事默契行事,對傅東萊展開了一次聯手狙擊,眼看就要成事,怎麼這個時候放棄了?徐遮幕猜不透李恩第這個老狐狸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只憑他一人,也難以打破傅、葉二人的聯手,是以也不再做聲。
嘉德帝內心長鬆一口氣,道:“就依葉百川之言,下一道旨意申斥一番林如海,讓他認真做事!若無他事,便退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