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政衙門之外,陸陸續續來了許多商賈,林如海早有吩咐,將他們請進了官衙大堂。
其中一些參加過閻府密會的商賈,彼此之間見面,都有些尷尬。
大家說好的共同進退,這會兒卻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也有一些本分的鹽商,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著今日之事。
“宋掌櫃,你也來了?”一名曾去過閻府的鹽商正向相熟之人打著招呼。
那被喚做宋掌櫃的尷尬一笑,低聲道:“劉掌櫃,不來不行啊!刀都架到脖子上了,總要先過去這個坎兒才行。”
說著還向另一邊努了努嘴低語道:“你不看,連何掌櫃都到了,當初可就數他跳的最歡實了,咱們還有什麼好過意不去的。”
“是理!是理!”劉掌櫃一掃尷尬之意,笑回道。
卻在這時有人看向外面道:“看,又來人了!”
“那老傢伙居然也來了?他不是......”在場之人哪個不識得江南商會的閻會長。
饒是閻閔人老皮厚,此刻面上也一陣火辣辣的熱意。
就好像大家約好了時間一起造反,等到第二天才發現領頭的第一個叛變!
“林大人到!”
守在外面的差役高喊一句,堂中諸人盡皆不再言語。
一同見禮道:“拜見林大人!”
林如海滿面和煦的笑意,彷彿雙方之間沒有任何不愉快,見眾人說道:“諸位都來了?好!算是給本官的面子,既是如此咱們閒話少敘,開始議事吧!”
說罷,林如海便徑自到官椅旁坐了下來,舉止依舊儒雅如昨,只是身上卻多了一種凌厲之意。
林如海看著堂下諸人,也不賜座上茶,只是手指輕敲著桌案,平靜的說道:“諸位今日既然都來了,想必心中也都有了決斷,今年新定的鹽政,揚州的綱鹽二十萬引,窩本折銀七錢,另稅三兩,公使三兩,各家可以憑實力認購!”
林如海話音剛落,底下之人就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有商賈小心翼翼問道:“林大人,往年咱們揚州的綱鹽尚需運至江西、湖廣售賣,是以這兩地綱引也都勻出一部給咱們,可今年為何只有二十萬引啊?”
有一人帶頭,其他也自然也按捺不住,當下便又有人出聲道:“是啊,林大人,今年的鹽引怎麼少了這麼多?”
“還有窩本也比之前貴了六厘,稅銀多了一錢,公使也多漲了不少,這根本就回不了本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在叫苦。
林如海心中冷笑不已:“林某付出了這麼多,豈能再給你等做了嫁衣裳!”
只聽林如海又道:“今後,揚州所領綱鹽,只能在兩淮銷售,若想再銷往湘、贛之地,尚需另行認購鹽票!不過買鹽領票一事不在今日所議之內。”
“票鹽!”有鹽商驚呼一聲!
他們兩淮鹽商的地位之所欲高過其他地區的鹽商,就是因為他們的綱鹽是可以外銷的!
廣州鹽倒是便宜,且那些粵商早就盯上了北方沿江之地的市場,卻遲遲不敢過界一步,不就是因為鹽不外銷的政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