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瑛此刻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沉醉於題海世界,貢院外的荊棘叢阻隔了一切喧囂。
可大乾的風卻從來沒有停過,朝廷這個龐大的而複雜的機械,也不會因為一次恩科而休息片刻。
西疆的匪患如今已經成了嘉德帝推行新政的第一大阻礙。
今日朝會,便是商討如何應對此事。
嘉德高坐廟堂之上,臉色無陰也無晴,靜靜的聽著陛階之下群臣的爭論。
聖明之君嘛,理當垂拱而治。
奉天大殿之中,傅東萊滿是怒色的向著兵部尚書商洛古發問道:“商大人,去歲兵部上奏,四川大捷,白蓮逆匪只餘少數殘部逃竄陝西,可如今就是你所說的少數殘部,不僅切斷了河西通道,擊敗了西軍大營,還有實力向湖廣、四川分兵,你們兵部不該拿出個交代來嗎?”
面對傅東萊的發問,商洛古只能低下頭顱,靜聽教誨。
他心裡也苦啊!
他是兵部尚書不假,可兵部又不止他一個尚書,說的好聽點,他是兵部的主官,掌管大乾一應兵事。可有誰知道他頭上還有一位“太上皇”的存在,或者即便是知道,也只拿自己作伐。
說的難聽點,他這個兵部尚書,就是後孃養的,專做那跑腿挨訓的活計,專業背鍋二十年啊!
商洛古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磕巴著向傅東萊回道:“傅閣老,許是......許是白匪在陝西又有所壯大,河西一部的回回之民......不就是新近加入的嗎?”
傅東萊冷哼一聲道:“你一個兵部尚書,就只能找這些藉口來搪塞嗎?好,即便白匪是在陝西有所壯大,可自河西軍報傳到京城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了,你們兵部難道就沒拿出一個方案來嗎?為何不見派出一兵一卒馳援河西?”
商洛古抬頭向班位前列看了一眼,眼中露出失望之色,到了如今那位依舊一言不發,這是要把他當做棄子嗎?
心中哀嘆一聲,索性自己也光棍一回!
當下便回道:“傅閣老,自軍報傳回那一日,我兵部上下同僚就已經做了推演,一應方案,也早有初定,只是尚有一個環節,只憑本部無法敲定!”
傅東萊心中一陣冷笑,卻不接著他的話說,只道:“既有了初步方案,為何不早遞送內閣,分明就是瀆職懶政!如今還不趕快呈奏陛下!”
商洛古滿臉驚愕,心道:“傅閣老,您怎麼不按套路出牌,這讓下官怎麼接啊!”
兵部卻是就河西之事,做過討論,不過也就是象徵性的,所有計劃一提到銀子,就只能不了了之了,哪來的具體方案呈奏。
就在商洛古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心中到處亂竄之時,卻見前方一人抬步走出班列。
“傅大人,用兵一事,首在糧餉,若無足夠的後勤支撐,一切方案都不過是紙上談兵,貽笑大方罷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又何必如此刁難商大人呢!”
卻是一直未曾做聲的徐遮幕發聲了。
商洛古心中頓時一陣輕鬆,閣老就該交給閣老對付,何苦為難我一個部臣。
傅東萊心中暗自警惕起來,他憑藉威勢能壓得了商洛古,可卻壓不了徐遮幕。
不過這場交鋒,其目的本身也不是一個沒有實權的兵部尚書。
“徐閣老所言自不無道理!”
徐遮幕位次尚在他之前,是以傅東萊需以閣老相稱。
“可是我等身為臣子,難道就因為一些困難,就不辦事了嗎?就要看著被河西白匪阻隔開的甘肅鎮不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