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父母都已過世四年了,如今也只剩下一堆白骨,至於一應陪葬之物,在重新收斂屍骨的時候也都已經取出,留在了南疆的衣冠冢裡,卻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當下便交代道:“喜兒,再讓小二開間上房,時下已是入冬時節,眼看著越往北走天氣越冷,你老爹畢竟上了年歲,好好的屋子不住,非要遭那份罪去,去把他喊回房間睡去。”
哪知喜兒聞言,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似的,說道:“二爺,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老爹那脾氣,我這會兒去了不是找罵嘛。”
賈瑛無奈道:“那你便去將他喊來,就說爺尋他有事!”
喜兒自是樂意,轉身便往外而去。
“等等!”賈瑛喊住他,又交代道:“你順便把褥子也抱回來,記得別當著他的面。”
喜兒笑道:“知道了,二爺!”
喜兒到了後院兒,見到他老爹只說二爺找您有事,周肆伍自是不疑,匆匆往客房趕去。
喜兒這邊見老爹進了客棧,這才抱起被褥往回走去,走到一半,又折身回來,把地上的乾草全都扔進了馬棚,這才滿意。
這世上哪有兒子不心疼老子的。
後院一時四下無人。
不過多久,只見一道戴著斗笠黑影翻牆而入,落腳一剎身形卻是有些踉蹌。
緊接著,戴斗笠的黑衣人開啟後院門栓,探頭向外,幾聲夜鶯輕啼,一道嬌小的身影走了進來,同樣斗笠遮面,只是那一身衣衫卻眼熟的很。
只聽那嬌小之人悄聲問道:“鐵大哥,接下來怎麼辦?”
可不正是鐵釦、齊思賢二人。
鐵釦聞言指了指馬車上的兩口棺材道:“原先有個老僕守夜,我卻沒有辦法,眼下無人,豈不正方便了咱們。”
齊思賢看到兩口棺材,腳下不由退了幾步,卻又反應過來鐵釦的話中之意。
斗笠之下,繡眉微蹙,心有不忍道:“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鐵釦也是一聲嘆息,他雖是江湖中人,可也懂得孝悌羞恥四字,如今卻要驚擾亡魂,心中自也難安,只是看齊兄弟如此,他卻不好表現出來。
只道:“齊兄弟,你我皆是大仇在身,只有藏身於棺中才有機會脫身,那書生顯然是個有功名的,鮑祀憹的那些鷹爪輕易不會查他,眼下只能冒犯了,大不了事後鐵某任主人家處置便是!”
此刻齊思賢心裡卻是想著要與亡者同棺,心中害怕不已,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只是聲音帶著顫抖道:“鐵大哥,可我害怕!”
鐵釦心道:“這齊兄弟遇事冷靜果斷,怎偏生如此膽小!”
當下開解道:“人死燈滅,沒什麼好怕的,實在不行,我便把你打暈過去,你只當睡上一覺便好。”
說罷也不給齊思賢反應,拉著她便往馬車走去:“先同我把棺蓋撬開!”
這邊二人忙碌不堪,偏又怕人發覺,鐵釦便罷了,齊思賢是頭一遭遇到這樣的事情,但有一絲響動,便先把自己給唬住了,鐵釦無奈,只能讓她在一旁等待,自己動手,當下便向著馬車走去。
另一邊,賈瑛也很無奈。
任他如何勸說,周肆伍都不答應,哪怕搬出主子的威風,老僕也只是脖子一梗,你能奈何。
賈瑛心計一轉道:“伍叔若是執意如此,倒也好辦!”
轉身向喜兒道:“喜兒,你把爺的被褥也一同搬出去,一介老僕都能如此忠義,沒道理爺這個做兒子的卻知冷怕熱的,傳出去一個不孝的名聲,怕是科考也無望了!”
周肆伍聞言心中一急道:“這怎能行,夜間寒冷,便是二爺身子骨再好,也怕有個萬一,若因此耽誤了春闈,老僕如何同故去的老爺夫人交代......”
賈瑛卻不做理會,只道:“你不必操心這些個,爺只關心別抹黑了爺的臉面。”
周肆伍卻不做聲了。
賈瑛見狀,又說出個折中的法子:“伍叔但凡寬心在屋內休息,若真擔心外邊,只需多起幾次夜,別睡實了就好。”
周肆伍也只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