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春黛玉等人離去,賈母又遣散房裡一眾丫頭,只留鴛鴦守門。
看房裡沒人了,賈母也不再客氣,抄起桌上茶杯就砸向王夫人,王夫人躲閃不及被砸在肩上,幸好如今才開春,衣服穿的厚實,才沒有受傷,只是淋溼了一片。
“王氏你給我跪下。”扔完茶杯,賈母兀自覺得還不解氣。
王夫人不敢反抗,只能跪在沒有墊子的地上,賈母這才生氣道,“你剛想給玉兒說什麼?”
王夫人壓下心裡恨意,“老太太,前幾日元春從宮裡傳來訊息,說她如今過得很不好,我聽方才那嬤嬤的意思,太后和皇后都很看重林丫頭,所以我就想…”
賈母狠狠的拍了一下榻上的小桌,怒道“你眼皮子淺也就罷了,如今連腦子都沒有了嗎?我怎麼當年就讓政兒娶了你這麼個無知蠢婦。”看王夫人跪在地上面無表情,賈母知道她心裡不服,不由更怒,“你讓玉兒去給元春說情,她拿什麼去說,人家太后和皇后是看重她嗎?人家是看重東平王世子,你會想不到這點,我看你是不安好心,見不得我的玉兒好才是!”
王夫人被賈母揭穿心思,只得哭訴,“老太太,我也是擔心元兒啊!她在宮裡熬了那麼多年,都成二十多的老姑娘了,再過幾年就得出宮,你讓她以後怎麼辦啊。”
賈母聽到她哭起元春,不由一滯,隨後便道,“你這話裡的意思是怪我老婆子了?”
王氏連稱不敢,賈母接著道,“元春自小在我跟前長大,我能不疼她嗎?當年也是迫不得已才送她進宮參加小選,是委屈了這孩子。後來我就想進宮在太后那拉下老臉求個恩典,放元春早早出宮,是誰攔著老婆子的?”
王夫人聽了急忙辯解,“老太太,元春跟老太爺一樣是大年初一的生辰,八字貴重,我也是為了府裡考慮啊。如果我的珠兒還在,我也不想她在宮裡苦熬啊。”
“行了,你那些心思打量我不知道呢。”賈母直接挑破她的心思,“你不就是嫌我老太太不給元春說情嗎?你以為我不想,如果老太爺還在,這點事算什麼,可如今我們傢什麼情況你不知道?”
看王夫人還趴在地上,只一個勁的哭女兒,賈母又想發火,想起寶玉,這才按下火氣,嘆道,“如果不是看在你生了元春寶玉的份上,我今番就讓政兒休了你。”想了想怕她壞事,還是解釋道,“你當老太婆我不想給元春說情,可你要清楚,甄太妃可是和太后不和的,當今天子又那般孝敬太后,我找甄太妃給元春說情,那就是害她,你懂不懂?”
王夫人一聽賈母這麼說,也愣住了,一時不知該信兄長王子騰還是婆婆。
賈母看她跪坐在地上滿臉淚痕,想想她也是一片慈心,到底是為了自家孫女,嘆了口氣吩咐鴛鴦,“罷了,鴛鴦你扶你們太太起來。”
鴛鴦走到王夫人身前,輕輕將她扶到椅子上坐好,又轉身去守在門口。賈母看她低頭沉默不語,本想讓她回去,可又想起黛玉,還是不放心,“你以後不許再算計玉兒?”
王夫人抬頭驚訝的看著賈母,賈母冷笑道,“你以為你做得那些事,老婆子我不清楚?我從前是知道你和敏兒有些舊怨,又想讓兩個玉兒湊成一對,所以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怕她聽不進去,賈母如今不得不給她說清楚其中厲害關係,“之前也就算了,如今玉兒許了人家,你今日也看到了人家東平王世子在宮裡的體面,你要再算計玉兒,你當人家是吃素的,到時莫說是你,恐怕我們賈府都落不下好。”看她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得賈母心裡直罵蠢婦,“你別忘了,我們府裡倒黴,寶玉也好不了。”
果然王夫人一聽事關寶玉安危,這才怕了,“是,老太太,我知道了,日後我不會再針對外甥女了。”
聽她答應了,賈母這才滿意點頭,語重心長道,“你凡事看得遠一些,如今玉兒還沒嫁過去,人家就這般看重,日後嫁過去了還能差了?和玉兒處好關係,日後說不得還能幫扶一把寶玉。”
王夫人心裡一想,便懂了賈母的意思,雖然想到日後要討好那個狐媚子,心裡非常不情願,不過為了寶玉日後的前程著想,自己受點委屈似乎也不算什麼,當下就點了點頭。
見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賈母這才讓她去了。
且說黛玉出了榮慶堂,心裡正自猜測王夫人剛才的舉動。王熙鳳看她的樣子,心裡一動,故意道,“也不知晴雯那丫頭去妹妹那沒有,不行,我得去看看才放心。”又問三春,“你們要去林妹妹那麼?”
迎春性子木訥,惜春還小,可探春卻機智的很,一聽王熙鳳這話,哪裡猜不到王熙鳳有話和黛玉私下說,當即拉了下想要答應的惜春,“我們就不去了,林姐姐剛送了我們一人一匹雲錦,我們回去正要商量怎麼做衣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