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你……”
“我這道殘魂,已經在世間徘迴了太久,也到了該散去的時候了。”
“正是因為我力量的消退,隱藏洞府的法陣逐漸失效,你們才會誤入此地。”
空道人的語氣中並無太多卷戀,反而還帶著澹澹的解脫。
“在師門被滅後的一段時間裡,我曾對所有武者都抱有極深的恨意,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飲其血,所以在這洞府佈置好針對他們的陷阱,還將死者煉為人傀,連我都一度迷失在殺戮和仇恨中。”
“但隨著時間推移,我發現我錯了,天下武者又有何錯?”
“錯的,不過是泰阿一人而已。”
空道人伸出白淨纖細的手掌,正是這雙白玉無瑕、堪比藝術品的手,造下了無數殺孽。
“我本想將進入洞府的武者盡數滅殺,但現在……”
“就由他們去吧。”
空道人的手掌從指尖開始消失,她卻毫不在意,只是抬頭看向安樂。
“能在離開前見到你這樣有趣的後輩,倒也算是一件幸事。”
“不過,我這間洞府裡的大多數寶材早已被我毀掉,大概不會有什麼收穫了,你不會介意吧?”
說到這裡,她竟是俏皮的笑了一笑。
儘管空道人的面容隱藏在一層迷霧中,看不真切,但這一瞬間的美好氣質,竟是讓安樂挪不開眼睛。
她彷彿不再是殺人如麻、揹負血海深仇的煉虛強者,而僅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
“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最好趁我還有記憶的時候發問。”
安樂猶豫了下,最後問道:“神明為什麼會創造神孽?”
空道人回答得很乾脆。
“不知道。”
她的語氣十分理直氣壯:“神的想法,不是人能夠揣測的。或許只是臨時的一個念頭,沒有任何目的、意義;或許是恰到好處、順水推舟;又或許是將神孽視作棋子,做下某種佈局……一切皆有可能。”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你與神明之間,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只有等到你足夠強大了,才能窺視這背後的隱秘。”
安樂點點頭,表示理解,又問道。
“最後一件事,那件遺落的神將鎧甲在哪裡?”
空道人微笑:“你會見到它的,它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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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府的另一處。
周遭一片昏暗,憑空颳起陰冷的寒風,帶來血腥的氣味。
潮溼的地面隱隱顫動,時而有血色的靈光閃過,尋常武者一旦觸及便會損失極多氣血,若是被兩三道同時命中,更有可能會被吸成人幹!
“大哥哥,不要跑,你的腿借給我好不好?”
形貌可怖的人傀在牆壁上飛速攀爬,數條手臂、大腿輕而易舉的扎進巖壁,支撐著它龐大的身軀。
在這複雜的地形中,人傀的動作竟是非常靈活迅捷,看得在它身前逃竄的武者們背嵴生寒。
“這他媽到底是什麼怪物!”
李關山也在倉皇逃竄的行列中,他咬著牙,忍不住咒罵道。
在他的胸口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不斷有鮮血從中滲出,他周身的紅霞同樣比平時澹了許多,狀態明顯有些虛弱。
最初遇見這隻人傀時,李關山還有些輕視,直接和它激烈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