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璟眼睛一亮,抬手示意茶客們繼續玩耍,然後低聲問:“這是什麼?”
章碧螺笑著抿了口茶,“這是我畫的地圖啊,今早一封信送到您那兒,其中一頁不就畫著這個?您帶隊找到柺子窩點,立下大功,這會兒就全忘了?”
“真的是你?”邢璟看了下週圍,當即把桌上地圖抹去,朝章碧螺拱拱手,“章娘子大義,邢某替百姓謝過。”
得咧,就等您謝我呢!
章碧螺正色道:“大人不知道,我是靠假意賣孩子,才獲得這些線索。若不是誤被告發,我也不想以此居功。我本是一介寡婦,還帶著三個孩子,那柺子若是有同夥,報復上門可怎麼辦?還望邢大人體諒,幫我保守秘密。”
邢璟點點頭,“邢某明白,這一案證據確鑿,無需娘子出面也一樣定罪。”
章碧螺謝過邢璟,然後戲精附體,幽幽嘆了口氣,接著低下頭來,眼中隱隱泛著淚光,“這些天與柺子周旋,總算為百姓做了些事兒。哪怕飢不果腹,哪怕家裡孩子餓得直哭,哪怕鄰里誤解,也都值了。”
說完十分做作地擦了擦眼角,欲言又止的。
這話邢璟要是聽不懂,那他就白當捕頭了。邢璟問:“章娘子可是遇到難處?”
章碧螺輕聲咳了咳,茶勁兒一上來,味兒可衝了,“也沒什麼難處,邢大人還有公幹,我不便勞煩您。沒事兒,真沒事兒,我一定會扛過去的!”
章娘子提供了線索卻不居功,邢璟這種渾身正氣的大好青年,怎麼可能不替她著想呢?
“無妨,你儘管說,但凡邢某能幫上忙,一定義不容辭。”
章碧螺做作半天,終於肯拿出昨晚熬夜寫的《狸奴捕頭》,輕聲道:“小女子打小就仰慕捕頭大人,你們保一方安寧,是百姓的定心丸。”
定心丸被誇得很是愉悅,章碧螺又道:“我沒有別的本事,只會寫些話本子,本想拿到書局去,卻又怕遭人拒絕。”
邢璟接過那頁紙,當即就被章碧螺的字嚇了一跳,“章娘子,你這字寫得相當不一般吶。”
章碧螺心情大好,“怎麼個不一般?”
“一般人不會寫得這麼……難以辨認。”
章碧螺忍!
邢璟很努力地在辨認字跡,磕磕絆絆把故事看全了。他辦案是一把好手,對寫文章卻沒啥經驗,疑惑著問:“章娘子,小狸貓能用飛刀,這有些誇大了吧?”
“這話本子是寫給稚童看的,再說了,狸貓怎麼就不能用飛刀?那些書生荒野遇鬼狐,還能共度春宵呢!”
章碧螺說完暗忖:看來剛才忽悠得不夠,得把小邢的社會責任心激發出來,他才能蹦著高幫咱辦事兒,而且是不用揚鞭自奮蹄那種。
“邢大人,我這話本子每個字都是對捕頭的敬重。作為三個頑童的母親,我生怕有一天,自己的乖寶被拐子用糖哄了去,又怕他們分不清是非,更怕他們性格扭曲,成為世人唾棄的鼠輩。因為以上種種,這才生出寫稚童話本子的念頭。這第一回寫得是智取偷倉賊,第二回就寫擒獲人販子,就以你們為原型,故事裡加上柺子哄騙孩子的各種招法,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