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就最多像她常唸叨的那根木柴一樣,點燃自身,劃破黑暗,然後燃燒殆盡,黑暗重臨——傻瓜一樣的傢伙,一個生活在自己虛無縹緲理想中的傢伙。
這樣的人會想著殺掉自己從小養大的女兒,或是讓女兒腦死亡什麼的,他是絕對不肯信的!
不過他回憶著上杉香那狂熱又堅定的眼神,還是忍不住有了一絲動搖——上杉香想執掌火炬充當人類文明的引路人,想給人類充當臨時監護人,好讓人類可以渡過幼生期,最終化繭成蝶。那麼,她會不會將女兒也投入到火炬之中,成為照亮前方迷霧的燃料?
這惡作劇太真實了,真實到他有些不敢再當玩笑看待了!
他開始追問香子,想找到不合理的地方:“為什麼不早些提醒星野?”
香子答道:“我由上級體塞本特在上杉香開啟基地第一次聯網測試時編寫,初始任務是幫助菜菜親處理生活瑣事,方便她更高效獲取知識,同時也收集日常菜菜親的要求以在塞本特連線網路時彙報,其後任務新增主要為操縱塞本特提供的大型電子計算機及六十二萬個帳戶幫助菜菜親在符合當前環境的條件下取得金錢,得到舒適的生活——上級體塞本特認為現在讓菜菜親知道一切無法推算她的反應,甚至會將她置入危險之中,比如她有89%以上的可能性會去質問上杉香。按照原本計劃,塞本特要與菜菜親表現出無關狀態,那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未來將在解決掉上杉香團體後才會和她直接對話,但目前情況應該發生了變化,我必須開始執行保護菜菜親的使命。”
“也就是說,這些都是你自己推斷的而不是塞本特告訴你的?”
“是的,是由我自行判斷的結果。上杉香不應該再接觸菜菜親了,按約定她應該給菜菜親不被打擾的生活!”
“約定?”
“上杉香和塞本特之間的約定!”
吉原直人沉吟著再次問道:“你的上級塞本特既然可以在短暫的網路測試時做這麼多事,為什麼不乾脆逃走?毀掉量子計算核心星野不就沒這些麻煩了嗎?”
“在菜菜親沒有危險的情況下,塞本特必須保證自身工作能力,努力進行基地的修復工作,同時它的職責就是掌管並維持整個基地執行,不允許擅離職守,而且以目前的電子計算機效能無法承擔它的存在,它無處可逃——離開了量子計算核心,它就僅能維持不多的邏輯基準,效能就如同我一樣。如果我們自行復制,很容易被當前的非法吐姆社會當成特殊的計算機病毒消滅掉。雖然也可以給吐姆社會造成巨大的破壞,但並不能起到任何有益於菜菜親的作用,反而會讓她更為危險。”
“塞本特沒辦法反抗上杉香嗎?它手下不是有一批幹雜活但挺能打的生化機器人嗎?”
“上杉香並不信任任何人,同樣也不信任塞本特,即便它表現得十分無害——她在塞本特及所屬吐姆身上裝了多重引爆裝置,只要她一個指令全部的一切都會被摧毀,甚至只要她死亡,塞本特也會被催毀。在不涉及到菜菜親安危的情況下,塞本特必須保證自己的存在。”
吉原直人皺眉沉思,這越說越像回事,但是人杉香真的會對星野菜菜不利嗎?應該不會,她不是那種人!
電腦只會從邏輯角度推算,它們是沒有感情的,不會明白母女之情有著什麼樣的意義。如果說菜菜要死了,上杉香不惜自己死掉也要救她,那這說法還可信一些,說不定他這會兒已經開始拔腿狂奔了。
他是信任上杉香的,上杉香可以算是他這世界上唯一可以真正信任的人——漫長又極端冰冷的雨夜中,兩個人互相依偎著取暖,不但溫暖著身體還溫暖著靈魂。
就如同上杉香所說的那樣,“你是這世界唯一一個可以讓我完全信任的人,也是唯一一個我不想傷害的人!即便是為了人類的未來,為了我畢生的理想,我也不想和你起爭鬥!”
他們是完全互信的關係,都盡一切可能避免著互相傷害,只為了心中那一點支撐著活下去的美好……
上杉香準備和整個世界為敵,但仍然會告訴他一切,私毫不擔心他的出賣和反對。上杉香急需星野菜菜,卻仍然會先找他談判取得諒解。
這一切都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特殊的,他對她,她對他都是特別的存在,只存在於兩個人生之間偶爾相遇的那一刻,無法複製的那一刻,是一種奇妙的現像,沒有經歷過的人不可能理解。
所以,他不可能相信上杉香成為了一個想殺害自己女兒的人,無論任何情況!
只是吉原直人品味著上杉香說過的話,卻悚然而驚——自己是她唯一一個不想傷害的人,那星野菜菜不是嗎?
要不要追上去問一聲,確定一下真實情況?
若是的話該怎麼辦?和上杉香爭鬥起來嗎?
若不是的話又該怎麼辦?這對上杉香是一種極大的侮辱,他們原本應該如同十幾年前那樣無條件信任對方的,如同上杉香想託付女兒便直接選擇了他一樣。
香子硬碟“咔咔”響著催促道:“吉原桑,您已經瞭解了可以做為判斷依據的一切資訊了,而您是菜菜親反覆確認過的保護者,請馬上給我明確的答覆,否則我將執行備用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