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古代其實內心挺贊同阿拜的主張,嘴上卻道:“可要是完全不管自己人,守城的弟兄們也會寒心吧?大家都是骨肉兄弟啊。”
的確,不管是建奴,還是蒙古人,都是幾十萬人的群體,這麼小的群體,基本上都沾親帶故,不少都是父子兄弟,又是一個軍隊系列的,不能不救。
“我知道士氣傷了,影響更大,但是誰知道寶軍來了多少人?你們看看那個聲勢!”阿拜也很焦急,指著遠處讓大家看。
只見到漫天的雪被翻起來造成的霧氣,比沙子路衝過大卡車造成的塵土漫天場面更加壯觀。
被阿拜這麼一說,大家也有點心虛了。
“你們別說是我見死不救!你們都聽著,你們誰肯帶著手下人出去救援,我都不攔著,只是能出不能進,我不會開城門放你們進來的!現在該怎麼向大汗稟報還不知道呢,如果寶軍的兵力太多,肯定會繼續圍攻喀喇沁的,我不能不為守城著想!”阿拜道。
聽阿拜這麼說,更沒有人敢出城了,出城不成了送死嗎?
轉眼間,五百多建奴和蒙古人混合聯軍被伏擊的殘部就已經到了喀喇沁城外,大聲叫開門。
“將軍有令,不會開門了,你們繼續向北邊逃,逃到敖漢部去!”城上喊話道。
“媽的!我們為大汗出生入死,你們見死不救!”
“孃的!你們還是不是人?快開城門!”
“你們還是不是骨肉兄弟,能做出見死不救的事,金國完了!”
一群殘兵敗將絕望的哭喊大罵。
寶軍已經追過來了,在五十多米外,建奴從城牆上射下來的弓箭射程之外,不停的拋擲手榴彈,使用擲彈筒對一幫殘兵敗將施行打擊。
擲彈筒的威力還是可以的,只可惜數量不多。
饒是如此,只能被寶軍打,完全無法還手的情況,不管是對城上的建奴和蒙古人,還是對於進不了城的建奴和蒙古人,都是一種煎熬,巨大的煎熬!
眼睜睜看著自己人被殺,卻無能為力,這是最痛苦的。
建奴和蒙古人的殘部在城下東躲西藏,寶軍騎兵團僅僅憑著一千七百人便完成了對喀喇沁的包圍,等著步兵旅到來。
“這太欺負人了,貝勒,咱們下去打吧?估計寶軍後面還有人,這是他們的騎兵,後面說不定還有步軍啊。”一名建奴將領高聲道。
“我不是說了嗎?要出去你們出去,只准出去,不準進來,而且現在沒法開城門了,想出去的,我派人從城牆上用繩子把你們吊下去!”阿拜有氣無力道:“現在如果開啟城牆,寶軍肯定會跟著一擁而入,那時候,喀喇沁城池必破!”
高聲說話的將領頓時不說話了,他可不願意被人用繩子吊下去,人能被吊下去,戰馬不能被吊下去啊,沒有戰馬,出去不是陪著送命嗎?
“我看寶軍人數不多,就算開啟城門,未必拼得過,如果他們後面跟著的是步軍的話,應該還有一兩個時辰才能到。”又有一名將領道。
“應該,你有什麼根據說這種話?就算你是神仙,會算命,真的在一兩個時辰之後才有寶軍的援軍過來,可咱們是沒有援軍的,你覺得我們能在一兩個時辰內,殺光這些寶軍騎兵嗎?而且寶軍向來狡猾,說不定他們是誘敵之策呢?說不定表面上只有這不到兩千的騎兵,這些人背後誰知道藏著多少人?”這回湯古代也順著阿拜的話說了,到了這個時候,湯古代可沒有膽量開城拼命。
城上的建奴將領們商量半天,始終不肯開城門。
蒙古人看著都很寒心,便有蒙古人將領請求出戰了。
兩軍混合就是有這個毛病,如果是勝利的時候,順風局的時候,怎麼都好說,一旦出現現在這種被動挨打,甚至是是否要救援的局面,就容易產生分歧。
“兩位貝勒,請開城門,讓我們的人進來!”說話的是卓裡克圖的兒子卓特木爾。
卓裡克圖和奈曼、敖漢部族的幾位首領,還有科爾沁的宰桑布和,吳克善等人,都隨著努爾哈赤到山海關外圍的大營去了,隨行的還有阿喇克卓特、浩齊特、烏珠穆沁、蘇尼特、塞稜阿巴海,都是內喀爾喀的主要首領。
努爾哈赤之所以能讓這些生活已經很困難的部族源源不斷的支應大軍的龐大供應,就是因為控制了這些部族首領。
“萬萬不可!現在開城門,寶軍一定衝進來了!”阿拜道。
“他們才多少人,不過兩千人不到,我們城內就有兩千人,城外還有四五百人,憑我們精銳鐵騎,如何不敢與漢人的騎兵交戰了?難道你們金人已經被漢人打的嚇破了膽子了嗎?”卓特木爾怒道。
卓特木爾是真的著急了,城外的殘兵敗將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他部族的人,如果不管城外本部族的人,自己身邊的人肯定也不會答應,會引起譁變的!
不光是卓特木爾這麼說,不少建奴士兵也大聲向阿拜和湯古代請戰,都表示要救出自己的兄弟朋友。
阿拜和湯古代非常為難,兩個人都是眉頭深鎖,快暈厥過去了,頭一回感到這麼大的難題,雖然只是守衛一個小小的喀喇沁,但是他們已經深深的體會到了父汗的不易,父汗要管理那麼大片的區域,那麼多的人口,每天都得遇到多少難以決斷的事情啊?
“卓特木爾,不是我們不同意開城門!是大汗走的時候有嚴令,命令我們堅守喀喇沁,決不能意氣用事,與寶軍正面拼殺,你當時又不是不在場!”湯古代道。
“我是在場,可現在情況不是又變化了嗎?不管怎麼說,你們怎麼能做出眼睜睜看著自己人被人家慢慢殺死這種事?你們還有沒有血性,你們還是不是人?”卓特木爾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