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澍見慣了她清冷的一面，第一次看見她露出脆弱鬧脾氣的樣子，伸手輕輕扣在她纖長的脖頸上，阻止她動來動去，彎腰平視耐心哄：“真生氣了？”
她眉眼低垂，擺明瞭拒絕溝通。
聞澍活了這麼久所有的破例都因為她，譬如此刻，哄人這種事一向是池學然拿手戲，這會兒事情趕到他這兒，那些池學然信手拈來的小詞輪到他怎麼都說不出來，笨拙地解釋：“不生氣了行不行？”
周韞其實沒那麼氣了，她從小到大都很好哄。進周家後，知道寄人籬下該守的規矩，入社會後知道職場一笑泯恩仇的道理，鍛煉出把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久而久之人也冷情不少。
於她而言能以此讓聞澍難受一下也是好的，頗有點蹬鼻子上臉的趨勢，陰陽怪氣道：“沒生氣，哪兒敢和聞總生氣。”
饒是聞澍再不懂女人，聽她語氣也聽出幾分不對勁，所幸屋裡沒旁人，他將袖子往上擼了擼露出微白的手臂遞到她面前。
周韞一怔：“做什麼？”
他眉梢微挑，好似在說這還不懂？
周韞氣笑了：“你道歉的方式該不會是要我咬一口就算結束吧？”
“你想怎麼樣？”聞澍放下手臂，“你挑個地方。”
她原本就是裝腔作勢，看他一本正經就打算以這種方式作為道歉，周韞實在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你當你是唐僧啊？咬一口能成仙？”
聞澍見她笑了，下顎輕抬示意她往身後靠窗的長條桌看：“給你準備的新手機。”
周韞第一反應是之前他在手機裝定位的事，為此她還找了一家巷子裡的改裝住宿樓，為的就是希望訊號差能暫時逃離片刻他的追蹤，如今再次獲送手機，她站在原地沒有動。
聞澍的右手像是安裝了自主能力，輕攬她腰側將人往長條桌方向帶，“看看喜不喜歡。”
周韞被動跟著他往前走。長條桌上還未拆封的白色手機盒正在等待人開啟。她咬了咬唇，轉眸看他，很直接地問：“會監視我嗎？”
聞澍浮笑的眼底瞬間冷下，尚且正常範圍的口吻：“沒有。”
周韞能感到他突然冷下的態度，斟酌一番緩緩道：“因為有先前例子所以我多想在所難免，你能不能換位思考一下？”
她都這麼說了聞澍自然不能有氣，不過是小事，只是原本想著她收到新手機應該是高興的，沒想到第一反應是懷疑他是否從中安裝定位。
他將手機盒塞進她手裡：“不是說餓了？”
換個話題對他們來說都是好事，一個免了尷尬一個免了生氣，氣氛調節還是有必要的。
“一會兒有人給你送衣服。”聞澍把東西交給她後擦肩利落離開。
周韞想：完了，又得罪他了，指不定怎麼報複回來。
思緒還未完全消散，周韞臉頰驟然一痛，原路返回的某人像是氣不過她剛才的一番言論，有仇當場就報，掐了掐她臉頰。
“你臉上有髒給你擦幹淨了。”
話落，人瀟瀟灑灑離開，徒留周韞懷抱手機盒石化當場。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還有這麼幼稚的一面？哪兒像先前那副運籌帷幄，商人唯利是圖的做派？
推拉門緩緩關上，周韞竟覺得懷裡的東西有了溫度，燙得心口難受，低頭瞧了眼，唇微微彎起一絲弧度，不經意抬眸，和衣櫃玻璃門上的自己四目相對，清晰地看見本不該出現的表情悄無聲息掛於臉上。
她驀地抿緊唇，將手機隨手扔在床上，徑直去衣櫃取走為她準備的衣服，面無表情進洗手間收拾。
出來時已經是半小時後的事了。周韞沒看見聞澍身影，倒是見到了宋冕，總助身份的人工作電話總是不會斷的。
周韞站在他身後等了十來分鐘，那通電話終於掛了：“宋總助。”
身後猝然出現的聲音到底還是令宋冕嚇到了，他已獲悉周韞安然無恙的訊息，自然也知道眼前這位如今與聞總的關系，態度上或多或少有了幾分轉變，更為恭敬：“周小姐，車已經備好了，聞總臨時有急事，囑咐我送你。”
周韞確實有點累，這次沒拒絕聞澍的安排，和宋冕點點頭示意他帶路。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過於沉默。周韞隨口道：“剛才不小心聽到宋總助說按照警局規定辦事，是出什麼事了嗎？”
宋冕腳步微頓，猶豫片刻慢慢道：“剛接到警局電話，姜千盈突發急病，於昨天夜裡兩點搶救無效過世。”
再聽到姜千盈的名字周韞稍許恍惚，可這恍惚過去，無端生出一絲冷意，姜千盈那樣的人結局似乎不該如此。
“夜裡兩點死亡為什麼你們現在才知道？”周韞隱約覺得不太對，“之前聞澍在警局安排的人撤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