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澍聽她說完,眼皮一撩,睨她一眼。
眼神隱約不對勁,周韞慶幸自己沒將他帶往更偏的地方,若他動手,怕是喊救命都沒人能聽見。
“再見。”話落,她轉身利落離開。
“周韞。”
身後低沉的聲音好似催命符,時間一到符紙精準飛來牢牢貼在她身後,叫她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皮鞋走路的細微聲響一點點傳來,周韞知道他離自己越來越近了,四肢僵硬程度也隨著他逼近愈發僵麻,垂於腿側的雙手下意識攥緊,右耳襲來一抹溫熱,裹挾著淡淡杉木香竄入她鼻腔,好似死亡的味道。
沒有人知道,唯有周韞心下了然,右邊身體完全脫離可控,發麻脹硬,卻又能清晰地感到寒涼侵入每一寸肌膚的體感。
“聽說你訂了明天上午飛融城的機票是嗎?”
“怕我伺機報複?”
“還是怕我殺人滅口?”
“這麼著急走?”
訂機票的事周韞全權交給白覃,明天上午九點的飛機,也是宿沅飛往融城最早的一班。她沒想過聞澍訊息會來得如此快,以至於現在感到慶幸。她留了一手,故意先飛融城,給所有人造成她回原來公司工作的假象,實則融城到溪商坐大巴約莫兩個多小時就能到,到時候她會乘坐大巴車回溪商。
只要聞澍還不知道她打算回的地方是溪商就好。
周韞微微偏頭讓彼此曖昧的距離稍稍遠點,僵硬的右臂正慢慢恢複知覺,她目視前方,坦蕩道:“公司給我的假期時間本就不長,提前一天還是兩天回去都沒事,何況宿沅的事解決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公司了,不然生活費哪兒來?”
“僅是如此?”
聞澍下顎微動,動作極輕來到她右肩上頸窩,犖犖的下顎剛好搭在其上,肌膚相觸,一涼一溫糅雜一起,聞澍清晰地感受到她正不自在地縮肩,嘗試以此方式逃離他的靠近。
碎發掃過肌膚,硬喳喳的觸感令周韞偏頭的幅度又大了幾分,說出口的話不自覺帶著些許顫意:“聞總以為是什麼?”
“我以為——”他拖腔拉調地吊足胃口,將她的那點小心思吊得高高的,高到她最先露出破綻轉臉看他。
距離過近,轉臉幅度過大,周韞翹挺的鼻尖無意間碰上他溫熱的薄唇,不曾預想過的可能。
“你想跑。”他故意當下開口,微張的唇一張一合掃過她抵在唇上的鼻尖,佔領她的呼吸,“對嗎?”
一句“對嗎”將周韞拉回現實世界,方才的親暱陡生出無端的幻覺,蠱惑人心的低音縈繞耳邊,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雙手放在他胸口前,快速而有力地推開他。
“我又沒犯錯何必要逃跑?”周韞故意當著他的面抬手擦掉兩人剛才親密接觸的頸窩,“聞總該不會對我有什麼別的企圖吧?連我訂飛機票的時間,落地在哪兒都清楚,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總不可能是閑著無事。”
她突然進前一步,尚留些許距離,清晰地看見他瞳眸中的自己,“也對,像我這樣的女人對商圈大佬們來說既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想征服的目標,男人天生的征服欲總能精準鎖定不屬於他的人。”
周韞仿若自賣自誇的賣瓜嬸,對自己的評價應了那句窮還囂張,學著他逼近自己的樣子,一步步向他走去,站定在他面前,近到能看到昏黃路燈下他鼻尖下一顆極小的痣。
她伸手輕觸他胸口,看他沒拒絕,那雙手愈發肆無忌憚,透過西服松闊的領口慢慢伸入他內襯下微微uo露的肌膚,微涼的指腹有意無意摩挲。
她從未在他面前笑容如此明媚,媚態盡顯,有著討好之意,嗓音柔的能掐出水來:“為了能在你面前留下印象,我所走的每步路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我常聽學然哥在周域面前提起你,知道你喜歡聰明的女人,我努力地成為你喜歡的樣子,聞總還不願意戳破最後的窗戶紙嗎?只要你說一句留下,明天我不會走。”
聞澍端詳她片刻,那張豔冶的臉龐失了以往淡漠的樣子,幾乎被俗世充滿慾望的脂粉氣拘有,亦是他平日最看不上眼的模樣。
做了那麼多,說了那麼多,竟也不過是刻意接近。
他以為她是不同的,到頭來不過和那些女人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那雙手仍不消停,但聞澍已沒有想玩的心思,談不上客氣,握住她手腕強行拿開,眼底冷意漸浮,涼薄道:“周韞,你的去留值得我在意嗎?”
他知道她要反駁,扣住她手腕的那雙手慢慢施加壓力,薄唇溢位口的話淩厲似刀:“還是你覺得我缺你那份喜歡?”
他霎時松開她的手,指腹與掌心輕輕摩挲,好似沾染了什麼髒東西急於清潔。
周韞看在眼裡,心頭掠過一抹難堪,故作風輕雲淡:“聞總,好歹也算過命交情,你若不喜歡我改就是。”
“你的喜歡明碼標價,”聞澍抬腳離開,像是想起什麼停於她肩側,“在我這兒夠廉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