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兒?”
他低啞的嗓音將她神遊在外的狀態拉回。
周韞轉頭看他一眼,視線停留不長,轉而盯著前方排起長龍隊伍的車輛,問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話:“有沒有什麼地方誰都發現不了?或者說就算知道也不敢過去找?”
聞澍沉默片刻,開口時聲線低沉:“有。”
“真的?!”周韞以為他是真知道,迫不及待追問地址。
聞澍開著車,忙碌中瞥她一眼,回答得也很“聞澍風格”:“我家。”
他將口裡的糖徹底咬碎,轉動方向盤進入下一個路段,多輛車主動讓行,萊肯傲然駛過避讓的車道,在一眾車裡囂張的揚長而去。
周韞還是沒勇氣電話說明,面對周域能做到不卡殼撒謊,暫時還不行,文字說明是最穩妥的方式。
周韞:【哥,工作上的事忙完就走了,不在公司那邊,回住處收拾行李了。】
回複訊息來得很快,僅從文字表述中隱約可見周域不悅的情緒。
周域:【不住雁西區的房子,白覃住處是單身公寓,你打算擠多久?】
她很想告訴他自己買了房子,雖然不大,是她打工這麼久辛苦攢下來的錢,買下的獨屬於自己的房子。
可她不能說,起碼目前而言,房子的事只有她一人知道,那是她脫離周家後唯一的避風港。
回顧這兩年,周韞很清楚她沒有資格怪周域,就算他們是名義上的兄妹,從小一起長大,但他和誰交往,喜歡誰,都沒必要和她事事報備。
離開宿沅是她無法面對內心深處的秘密攤開來供眾人觀看點評,為了可笑的自尊,本就不多的面子,急於逃離宿沅,去躲避別人異樣眼神。
這些只是邊邊角角,更多的是那時的她沒有勇氣面對周域,從小到大他待自己可以說是好到無以複加,而她對他産生不該有的齷齪心思。
光是想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鄙夷和厭惡,周韞就沒法做到坦然相處。即便周域如今待她和從前別無差別,大抵心虛人總會多想。
“很難回答?”
周韞轉眸看他,聞澍指骨分明的手依舊操控方向盤,那句話似乎是在問她住處問題又像是問別的。她摸不準,裝作沒聽清的樣子,重複一遍:“什麼?”
等來的是他譏諷的笑聲,短促,嘲諷值卻拉滿:“心眼子比牛肉麵的肉還多。”
她小聲嘟囔:“牛肉本來就少。”
他忙裡偷閑遞給她一道暗戳戳警告的眼神,“大點聲。”
“我說——”周韞轉了話鋒,氣焰燼滅,“牛肉麵很好吃。”
聞澍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見的弧度,心情頗好地給她當導師:“喜歡就去追,有這麼難做決定?”
車內空間有限,偏偏進展的話題無限。周韞不太想和旁人提起那段往事,敷衍道:“已知對方有訂婚物件,再去追那叫騷擾。”
她咬咬下唇,輕嗯一聲,像是說服自己又像是肯定言論沒錯,“何況我和聞總身份不同,你追或許有希望,我追只會一身罵名。”
車拐進車輛較少路段,聞澍有意放慢車速,這段路紅燈少,行車過程沒那麼累也有時間扮演心靈導師,好好開導副駕這位愛而不得的擰巴人。
他說:“當面挑明過嗎?”
周韞微微蹙眉,他還八卦上了,難道看不出來她不太想繼續這類話題嗎?
聞澍久等不到她回應,哂笑:“慫包。”
“才不是!”反駁完,周韞才發現自己掉入他挖好的話術陷阱裡,為自己一時大意懊悔。
早該長記性的,一碗牛肉麵將她收買,以至於大腦短暫失憶忘了身旁這位還有一重身份,叫作無奸不商。
說不清自己什麼心理,周韞下意識不想和聞澍談論情感方面問題,有所保留道:“情況不同,當然不能任性而為。”
她等他反駁,但等來的只是他岔開話題詢問住處地址,情感問題猝不及防結束,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
周韞沉默須臾:“雁西區怡和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