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刀船上,陰澈面具下的唇角淺淺一揚,他盯著盧縈的方向,淡淡笑道:“也可。”
說罷,他帶著幾個屬下跨上了客船。
客船再次開動了。幾十條尖刀船遠遠地駛開來,激起了一道道濁浪,倒似在給客船開道一般。
陰澈上船後,都沒有摘下他的銀色面具,而客船上的眾人一直用敬畏感激的目光追逐著他。時不時地還有人上前湊近乎,盧縈和他,也就一直沒有打照面的機會。
又一個夜晚來臨了。
不知什麼時候起,四周已然安靜下來,這時,盧縈聽到了身側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慢慢回頭,這一回頭,她便對上了陰澈那掩在面具下的,如星辰般的雙眸。
陰澈在向她走來,散在四周的盧縈的護衛。並沒有上前阻攔。一則,他們得到的命令是一切都聽盧縈地安排,二則,說起來陰澈對他們也有救命之恩。他們無法惡語相向。
緩步走到盧縈身側。與她一樣看著夜空中閃耀的群星。陰澈清冽的聲音低低地響起,“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日便是與你見一面。說說話,也會這麼艱難……”
盧縈一啞。
好一會,她才低聲說道:“剛才的事,多謝你……阿澈,你救了我。”
陰澈的唇微微一揚,他輕而溫柔地說道:“我一直在長安附近,這幾個月王楫犯了幾次事,我在找他,前日得信說,王楫盯上的人與你坐同一條船時,我就知道情況不妙了……幸好,來得不算太晚。”
他都盯王楫這麼久了,卻還是為了她放過了那惡人。陰澈放人之舉,眾人雖然各有想法,盧縈卻是知道,他是害怕王楫來個魚死網破,誤傷了她。因為擔心,他還千里護送……
陡然的,盧縈心口一悶,眼睛一澀,差點失了儀態,她連忙轉過頭去吹著河風。
她想對他說,以前的事就當是一場夢,忘了吧,她更有很多很多想勸的話,可事到臨頭,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陰澈不是孩子,他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能在陰氏一族樹立自己的權威,定然是很有主見,是知道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的人。對這種人,無需勸告。
她想,她欠他的情,這一輩子怕是無法還了。至於這救命之恩,相助之德,也許她以後還有還他的機會。畢竟,他是讓劉疆不喜的陰氏一族的人。
看著盧縈側過頭不敢看向自己,陰澈苦笑一聲,喃喃說道:“怎是來得不算太晚……其實已經來晚了,太晚了,是不是阿縈?”
盧縈白著臉無法回答。
陰澈轉頭看向她,看了一會,他突然揚唇,輕快地說道:“我第一次見你扮男子時,便想,這樣的阿縈,真是好看,可沒有想到,你有一天能憑著盧文的名字闖出名頭來。”他忍著笑又道:“你也太胡鬧了,要是有一天你的身份被人揭穿,可叫那些唸叨傾慕你的洛陽女子情何以堪?便是耿六那些紈絝,只怕也個個想自插雙目了。”
給他這樣一說,盧縈也放鬆了,她挑眉笑道:“我不就是想做范陽盧氏的嫡長子?”
陰澈:“……”
啞了一會,他失笑出聲。笑了一陣後,他收起笑容,慢慢地說道:“阿縈。”
“恩。”
“我只想你做到一件事。”
“什麼事?”盧縈轉眸看向他。
夜色下,陰澈的雙眸幽深如這夜空,明亮如那群星,他盯著她,抿著唇,輕輕地說道:“我只要你別對劉疆歡喜得太多……阿縈,你只要做到這一點,我就很開心了。”
他這話,盧縈有點聽不明白。
他是說,她別把心放在劉疆身上放太深麼?
搖了搖頭,盧縈說道:“我聽不明白……而且這人心之事,非是意志能控,我,”
陰澈顯然不想聽她說下去,他打斷她,“你現在不必明白。”然後馬上轉移了話題,“那賈三郎是個人物呢,他父祖趁王莽起事,多年來積累了巨大的財富,他底下還有一批見不得光卻很有用的人和產業。說起來,他那家底,還不是你身邊的那個元氏的父母的家底能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