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還是隻會指望宋恆業,可這次宋恆業卻淡淡搖了搖頭:“這件事,只怕恆業有心無力。”
宋成業這會兒已經像沒頭蒼蠅,見最後一點希望也被打斷,幾乎失去理智,開始大發脾氣:“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管我們!左右不是宋家的人,遇到事才見真章,跟這姓顧的一樣沒心肝!”
顧清悠面色一變,他這話說的難聽,宋恆業不知會作何感想。
可宋恆業並未生氣,畢竟宋成業多年來一直對他有所誤解,會這麼想也不奇怪。
無奈的捏捏眉心道:“早上聖旨你們也聽到了,丁憂卸職,意味著我現在不過一介白衣,已經無權過問軍營的事。”
宋成業卻道:“左右丁憂不過兩年餘,這債咱們能拖的一時算一時,總能拖到恆業回營的時候,屆時還怕拿不回賬本?”
越想,便越覺得可行,“那些人就算再橫,總不能明著哄搶,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寬限些時日應該並非難事吧?”
顧清悠在一邊潑他冷水:“你若是能按照延期結算利息,他們大抵也是願意的。”
“要個屁的利息!高利貸都沒他們黑!”
還有更大膽的話他沒敢說,也就他爹那個實心眼,換了自己,若朝廷一直不發軍餉,乾脆就讓將士們回家種田算了,還賣個屁的命!
估計宋濂如果知道自己兒子這麼想,都能氣的從墳裡爬出來。
宋恆業聽了他的話卻心事重重的樣子,許久沒有答話。
宋成業又把話重複一遍,急道:“恆業你聽到沒有啊,到底行不行的通?”
卻見宋恆業微不可察嘆了口氣,起身走到窗邊,再回身,聲音裡多了些壓抑:“怕只怕,我再也回不去軍營了。”
方才得到訊息,西北那邊皇上已安排了一位宗親小王爺以歷練的名義前去接管,雖早有預料,可真正聽到耳中,仍覺得不是滋味。
他沒說出口的是,這些年來,皇上看似對宋濂信任,卻又無時不刻不在忌憚他手上的百萬兵權。
宋濂征戰多年,百萬雄師幾乎都是由他一手帶出來,他們一同出生入死,情誼非常,這也是皇上一直想分權卻未能成事的原因。
至於軍餉糧草匱乏……到底真是國庫虧空,還是皇上的藉口,更是不敢揣測。
可以說,宋濂的大舉借債,多是無奈之舉,他總不能讓百萬大軍餓著肚子陪他上戰場吧?
宋濂雖然沒有親自跟他說過這些,可無數個睡不著的夜晚,他都看到宋濂獨自站在大營外面,對著月色嘆氣。
隨著年歲漸長,懂事越多,他也漸漸明白了,“功高蓋主”四個字,向來是帝王家的忌諱。
而這些年來,之所以鉚足了勁成為宋濂的左膀右臂,正是因為他早就看穿了皇權如懸在頭上的一把刀,只有他努力的強大起來,在將來的某一天,才能成為國公府新的支柱,讓宋濂一生心血得以維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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