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幾日後,不給錢,我就扭你去刑衙!”
”你打了我一巴掌,我也要扭你到刑衙!”
“哎呦,你這小野種,不想活了是吧?”
“我不是野種,我想不想活,你有什麼資格管?”
“一塊角粑才多少錢,何必跟一個小孩子計較,這不是讓旁人瞧輕了你們嗎?角粑的錢我出!”這時,人群中走出一中年婦人,開口說道。
“是啊,有必要這樣嗎?”另有幾人附和。
茹娘本想拿孑立出口氣,沒曾想弄成這般,她也不想將這等小事鬧到刑衙去,壞了自己的名聲,於是嘴角一揚,抬聲說道“我可不是跟這小孩子計較,只不過,先前誤以為他偷拿了我家的角粑,這才一時氣憤,說話重了些,都是誤會罷了。”
“大家也都知道我茹娘也不是那狠心的人,若是先前便瞧見了這孩子,我自會同情於他,別說一個角粑了,十個八個的我都捨得給。現在事情都說清楚了,我又怎能再要這孩子的錢?這天看著又要下雨了,大家還是早些散了吧!”茹娘說著話,不經意間白了孑立一眼。
身著黑色短衫的男子見勢頭不對,不敢再大聲訓斥,不過他還是覺得孑立駁了他的面子,心有怒氣,於是走到孑立身側,小聲而又惡狠狠的罵道“哼,小叫花子,算你走運,快滾吧,這地方也是你能來的!”
孑立本想回擊一句,“這路又不是你家的,你算老幾,憑什麼讓我滾!”,不過心有顧忌,便不曾開口,轉而衝著幫他說話的幾人拱了拱手,以示感謝。
孑立雖然受了罵,還捱了一巴掌,胸中滿是憤懣,但在他轉身走了數步後,還是停住步子,扭過頭,衝那姑娘露出笑意,一時間放下了先前所受的委屈,笑容間依舊率性可愛。
不過那姑娘只是垂著頭,神情低落,並沒有看到孑立衝著她笑。
直至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孑立才做定打算,“該回家了!”
孩童亦有自己的想法,但受限於經驗見聞,想法卻不一定是對的,所以長輩的責任主要便是對孩童多加引導。
就像那時的孑立,一時氣盛離家出走,所做的事偏激又欠缺考慮,但對那時的他而言,離家出走是他的想法亦是他的堅持,沒有對錯之分。
出了鎮子之後,孑立卻皺眉不前。因為他想起先前的事,如鯁在喉,心有鬱結,若是就這般離去,怕是以後每每想起都會憋屈煩悶。
“你可是記恨那名為茹孃的婦人辱罵你?”坐在龜甲之上的血玉虎妖,開口問道。
“不曾記恨。當時我處境的可憐,並不是讓人同情的資本。即便再可憐,別人也沒有義務給你幫助。況且,那時我的確是在沒有錢的情況下,吃了她的東西,她心有不滿,罵上兩句,也有她的道理。”
“嗯,你能想到這些,亦是難得,說明你並不是一個只顧自己的人,不過你要做的不是與我講道理吧。”血玉虎妖說著,點了點頭。
“自然不是,這只是我想要講的搞笑故事的背景。”
“哦,那我倒是想知道,你這故事如何會有一個搞笑的後續。”
實際上,孑立先前準備的故事並不是這一個,但不知為何,到了此處之後,八年前離家出走的事,就一直湧向他的心頭,略做猶豫後,便講起了當年的事,聊以慰藉。
世間有兩種付出,會令接受的人最是感動,一是長時間堅持做同一件事,這種付出的關鍵不是所做之事的大小,而是時間的長短;二是在你最困窘艱難之時,在所有人都對你視而不見的時候,有一個人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了善意的幫助。
那位笑起來嘴角帶著酒窩的姑娘,所做的事,無疑是後者,正因此,即便過了這麼久,孑立始終心懷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