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中生應該在大洋彼岸躲一輩子,如果他出現在這片土地上,一定有一個讓他非回來不可的理由。
這不是好的訊號,萬一是一個響指又毀掉幾百人的性命。
“貢”不能捲土重來。
宋明明比想象中更快,鄭直剛把勾陳一安頓進房間,門鈴就響了。
徐望帶著外賣先鑽進來,他抬手在鼻子附近扇了兩下,“五十三度的茅臺,喝了不少啊!”
鄭直開啟窗戶散味,宋明明關上門,輕手輕腳地把電腦放在餐桌上,“鄭哥,兩件事。”
“說吧。”鄭直覺得不妥,又把窗關上了。
“陳鳴確實有個兒子叫陳仲,美籍華人,三天前回國,而且護照上的照片……”宋明明轉過螢幕對準鄭直,上面是一張和常中生有85相似的臉。
“勾陳一說真正的陳仲有智力障礙。”鄭直的中指快速滑動滑鼠滾輪,卻發現下面是滿滿登登的一片介紹,從幼兒園到大學都是非常標準的精英教育,甚至還有兩年在療養院裡做義工的記錄。
“這是他想讓我們看到的,不過沒什麼關系,反正偽造身份是他的強項。”宋明明指著“陳仲”的家庭關系,“他應該還有一個植物人兄弟,我很好奇陳鳴為什麼沒有選這個人做常中生的容器。”
“因為那個兒子是他和他的初戀的孩子。”勾陳一拽著臥室門,看臉色酒還沒醒,“鄭哥,能幫我煮碗醒酒湯嗎?我好餓。”
徐望從外賣袋子裡掏出一瓶果汁,“要嗎?”
勾陳一擺擺手,鄭直轉身進了廚房。
“那陳仲?”宋明明扭過頭問他。
“不知道和哪個女人生的。”勾陳一從門後取下鄭直的睡衣披在肩膀上,“那個植物人是他成就感的來源,是他對自己原本生活的幻想,所以他不會毀了他,自從意外後,他每年花將近千萬供養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的軀殼,我之前還懷疑過,陳仲只是一個能移動的零件庫,可惜腦子也不好使。”
這聽起來有些駭人聽聞。
“有什麼機會能接近陳仲?”徐望用勺子攪渾碗裡的粥,“採集他的dna做檢測,總不能連基因都做假。”
“陳鳴最近會一直帶著他。”勾陳一攏著衣服,他朝徐望的方向坐,刻意躲開宋明明的視線,“我可以......”
鄭直把西紅柿雞蛋面放在勾陳一面前,扭頭取了雙筷子遞過去,順便打斷他的話,“你不行。”
六隻眼睛齊刷刷看向他。
“私下取證沒有意義,咱倆的事情已經被陳鳴發現,他一定有所防備。”鄭直挨著徐望坐下,拿起勺子吃粥,“這件事再說,明明想說的第二件事是什麼?”
宋明明瞥了勾陳一一眼,徐望笑著把小菜夾到鄭直碗裡,“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鄭直也覺察出不妥,他把粥裡的姜絲挑出來,嘟囔道:“吃完回去開會,今晚在局裡睡。”
晚上十一點,市局大樓右上角的房間亮起燈。
徐望搜刮鄭直的存貨,給每個人發了一瓶罐裝咖啡,他站在檔案櫃前,兩隻手叉腰,腦袋以脖子為中心畫圓。
“俊濤那邊怎麼樣?”鄭直也站著,手臂輕緩地擺動,“孫隊不是說找人去替他了,怎麼不回來。”
“他怕再發生吳三那樣的事,所以和李隊申請二十四小時待在醫院。”宋明明皺眉,“接著講剛才沒說完的事,呂鵬飛的車場是九年前盤下來的,最開始以改裝和汽車美容為主,根據呂鵬飛的社交網站和年齡推測,他那個時候剛成年,自己喜歡玩車才做這個生意,後期才開始倒賣二手車。”
鄭直找了張白紙,邊聽邊記。
“王東應該是很早的時候就去他店裡幫忙了,他年輕的時候在技校學汽修,後來開計程車,再後來就變成了無業遊民,我沒找到他去醫院治療右手的相關記錄,也沒聽說他到底給誰做的線人。”宋明明強調道:“按理說呂鵬飛不是摳門的人,但這些年王東的生活水平一直很低,他所居住的社群對低保有嚴格的審核程式,並且我查閱了他的銀行賬戶,確實沒什麼進賬。”
“他賣資訊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徐望舉起右手,“這些錢也沒查到嗎?”
宋明明搖頭,“應該像咱們上次那樣只收現金。”
“不買房、不買車、不治病、甚至不養女人。”鄭直轉筆,黑色的筆頭在空氣中生成一個虛空的環,“他要那麼多錢幹嘛?”
“目前還沒有頭緒。”宋明明一隻手拄著腦袋,“我現在更好奇蔡洪勝找呂鵬飛幹嘛。”
徐望長長地嘆了口氣,他看著天花板,牆上已經出現一條裂紋,和案件一樣,要麼統統鏟除重新施工,要麼買點新膩子糊在上面,等到未來的某天再次開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