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陳一一夜沒閤眼,此時眼下已經泛青了,下巴上的胡茬也冒了出來。他站起來讓出病床旁的位置方便護士問話。
護士把好幾張單子放在床頭櫃上,嘴裡唸叨著今天要做的檢查,孟大夫的意思是不放心,畢竟是中了子彈,還是應該全方位看一看,不要有什麼遺漏才好。
鄭直的□□已經醒了,但精神還有些發懵,除了點頭和講“辛苦了”也做不出其他的反應。勾陳一幫護士把儀器推出去,回國身又坐在床邊的凳子上,“一會兒陳媽來送飯,你要不再憩半個點?”
鄭直搖搖頭,然後看著勾陳一直抿嘴唇,過了半分鐘他才憋出來一句:“我想上廁所。”
“我扶你一把,你慢慢起。”勾陳一把胳膊插在鄭直的後背下面,另一隻手握著他的手,“你小心,別晃那邊。”
鄭直這八塊腹肌也沒白長,常年不間斷的鍛煉讓他的核心力量排上了用場。勾陳一把他扶起來,然後蹲下去幫他穿鞋。
兩個人走到衛生間門口,鄭直剛進去就要把門關上,勾陳一一把扶住門框,兩個人就這麼隔著一條縫說話。
“你幹嘛,我要關門。”
“大夫說了你現在不適合一個人待著,我得看著你,萬一摔倒了再造成二次傷害那就是東文市民的損失。”勾陳一藉著說話的間隙把腳伸了進去,“要不你開一條縫,我在門口守著你。”
鄭直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顧不上和勾陳一糾結這些有的沒的。醫院給他準備的褲子過於肥大,他把抽繩解開,褲腰就自動滑到了腳踝,像一張印度飛餅蓋在鞋面上。
可馬上鄭直就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問題,因為褲子太寬松,他拉起左邊的時候右邊還提不上來,反手去拽右邊左邊又掉了,折騰了兩三次還有半個屁股露在外面。
“鄭哥,你好了嗎?”勾陳一偷偷在門縫裡看鄭直和褲子搏鬥,“需要幫忙嗎?”
鄭直沒回答他,三肢就像跳芭蕾,就為了能把左右腰一把抓住。
勾陳一忍住笑,還是推開了衛生間的門。他站在鄭直身後,把褲子提起來,然後雙手繞到前面把褲帶系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好了鄭哥。”勾陳一把手從鄭直的腰上拿下來,“我幫你洗漱,一會兒吃飯。”
陳媽和李富德一起進的病房。陳媽直奔窗邊的小餐桌,把她帶的“滿漢全席”按照花型排開,多餘的飯盒就放在了陽臺上。
勾陳一把凳子讓給李富德,自己也走到窗邊幫陳媽收拾。陳媽幹活利索,所有的飯盒上都貼了標簽。
“不用動手,你聽聽好。”她把勾陳一的手從保溫箱上拍下去,然後順手把保溫桶提了出來,“我沒煲骨頭湯,那種嘌呤高,對恢複幫助也不大,這裡面做的粥,他手術之後可能要求吃流食,你記得問一下大夫。”
勾陳一點點頭,他彎著腰揹著手巡視桌子上的菜。
“這個蝦餃你不是上次說他愛吃,但是不能多吃,海鮮是發物,不利於恢複。”陳媽把餐盒開啟,“這個可以多吃點,精肉雲吞,高蛋白對身體好。”
勾陳一扶著陳媽的胳膊,“好,我都知道,辛苦您啦。”
“有什麼辛苦不辛苦,這點事對我來說很容易,你少讓我擔心比什麼都強。”陳媽回過頭點了下勾陳一的鼻子,“你們吃完就把餐盒放進保溫箱,我中午來送飯的時候帶走。”
勾陳一聳了一下鼻頭,“知道了陳媽。”
陳媽剛出門李富德的咳嗽聲就追了上來,“勾公子吃完飯就走吧,我和鄭直還有一些案件相關的事情要說。”
勾陳一破天荒沒有和李富德爭辯,他只是拿起床頭桌上的流水單,然後回頭看著鄭直,“第一個檢查安排在上午十點半,我到時候回來陪你。”
“好。”鄭直的目光越過李富德的肩膀落在了勾陳一的手上,“路上注意安全。”
勾陳一走後房間裡就剩下兩個人,李富德扶著鄭直到窗邊坐下,然後掏出筷子塞進他手裡。
“常中生的屍體沒找到。”李富德把手放在大腿上,“昨晚宋明明帶人盤查了帶回去的人質,零星拼湊出來‘貢’的資訊,但基本上沒什麼用,孫隊的意思是繼續往下審一輪。”
鄭直咀嚼的速度很慢,蝦仁在他嘴裡花了很長時間才變成三段。
“吳三今天淩晨走了,昨晚是俊濤陪著的,可能是因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又吐出來一點東西,今天還需要去核查。”李富德看著鄭直,眼睛裡的血絲穿過幾塊黃斑練成一條線,“快點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