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平·二十八
一小時前,劉法醫沖進重案組的辦公室,最新一輪的報告出來了,在那些屍塊中,有一節相較於其他人體組織來說比較新鮮的腸子,來自常中生。
鄭直在辦公室聽到這個訊息直接從椅子上飛起來,他把報告摁在桌面上,臉快要貼在上面,“在哪找到的?這是什麼?”
“腸子。”劉法醫神了個懶腰,“一節病變的腸子,腸穿孔。”
“為什麼會腸穿孔?”鄭直的眉頭皺起來,他之前看過類似病變的圖片,也大概瞭解腸穿孔的兇險。
“很多原因,比如惡性腫瘤、一些炎症性疾病、腸梗阻、外力打擊都有可能導致腸穿孔,如果沒有及時治療,很有可能導致休克或者死亡。”劉法醫一邊解釋一邊做頸部操,後背的骨頭聽起來咔咔響。
鄭直把報告放在李富德桌上,拍了拍劉法醫的後背,“辛苦了。”
“為人民服務唄。”劉法醫的笑容苦哈哈的,“你閑的沒事也做做頸部操,用腦袋寫‘糞’字就行,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鄭直送走劉法醫後第一時間找到李富德,現在整件事情已經有些眉目,他想把常中生提出來審一審,否則僅靠調查很難有新的收獲。李富德是不太同意的,一是因為苗晶晶的事情才調查到一半,案件背後肯定不止吳三一人,二是因為現在沒有一錘定音的證據,貿然把常中生帶進來,搞不好全須全尾的出去,忙活了一通卻一無所獲。
“這麼多年,你還是這麼沖動,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那個腦子長到哪裡去了!”李富德把玻璃杯狠狠的放在桌子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鄭直好像被重新整理了認知一樣,眼神愣愣的,把頭垂下來。
“還有你,和他一天到晚瞎搞,這麼簡單的事情你也沒想到嗎?一天到晚是不是短影片刑偵劇看多了,就想著詐供,你們是人民警察,不是土匪流氓,院子裡那輛車是你的吧,停了好幾天了給人參觀的?巴不得讓別人知道你爹是誰!”李富德聲音越來越高,徐望本來是在旁邊坐著看熱鬧,誰知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自己也連帶著被罵了。
“李隊您消消氣,今晚我就讓人把車開走,以後我就騎腳踏車上班,和優秀同志學習。”徐望站在李富德身邊,“我們已經順著吳三這條線查到一些東西了,審常中生也就是時間問題。”
“查到什麼了?”李富德把杯子又端起來,放到嘴邊抿了一口,一瓣菊花花瓣粘在他嘴唇上,看起來還有點滑稽。
徐望用胳膊肘懟了下鄭直的胸口,鄭直立馬反應過來,從桌子上的那一堆檔案裡翻出一個檔案袋,看起來有些年頭,封口的位置皺皺巴巴的,袋子的顏色也暗沉許多。
“我們著重調查了吳三的社會關系和過往經歷,他當年進去的時候苗晶晶還沒出生呢,問了當年經手案子的警察,說是卷宗上寫的沒問題,就是因為村裡集中田的分配問題打了起來,吳三把死者推到鋼筋堆裡去了,鋼筋穿了頭人就沒了。”鄭直把一沓有點泛黃的紙遞給李富德,“吳三出來以後沒回家,南下去了長市,在那裡的工地做瓦工,但是沒做多久就不幹了,他後來的社保是長市一家會所給他交的,他應該是在那裡給人看場子。”
“正規會所還包五險一金啊?”徐望之前看材料的時候沒注意,徐家沒有相關産業,他一直以為這些看場子的都是“臨時工”。
鄭直白了他一眼,接著講,“至於他為什麼能帶走苗晶晶,我傾向於他和苗辭在工地上認識,但是時間太久加上沒有什麼證人,這一點還需要繼續調查,不過苗辭夫婦的墓地是他買的,長市的警方去墓園查過了,苗辭的聯系人上登記的是吳三之前的手機。”
徐望還是沒忍住動手把李富德嘴唇上的花瓣摘了下來,“其實我們查到這自己也有點摸不清了,按道理講誰會把養女賣了,什麼仇什麼怨啊。”
李富德也白了他一眼,“你就沒查出點什麼有用的?讓你來上班做彈幕的!”
“李隊你可真時髦,還懂彈幕呢,與時俱進。”徐望從鄭直手裡接過剩下的檔案,“去年年底的時候吳三的店裡也就是禮物發生了一次搜查,當時咱們樓下緝毒大隊接到線人舉報,說禮物有人販毒,當然去了以後一無所獲,不過當天在那裡帶走兩個吸了的,最後讓他們停業整頓了一段時間,從那以後禮物就開始實行推薦制和會員制了,吳三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李富德點點頭,他一直知道金沙區那邊沒有太平日子,樓下那幾位沒事就要去溜達一圈,嚴防死守出現大問題。
“我在他們的會員名單裡發現了常中生的名字,而且他還是那裡的超級會員,我昨晚上打聽了一下,禮物的超級會員都是非富即貴,大家都在這裡入了股,相當於小股東,除了來著吃喝玩樂打折外每年還有不菲的分紅,像常中生這樣的黑頭頭基本排不上位置,吳三他自己都不是什麼好人,沒必要拿店裡的生意做順水人情。”
“先把人提出來吧,別把線放太長,大魚沒釣到反而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