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華盈沒給他這個機會,熱絡地拍兩下他的肩,帶著人走進公寓樓裡:“上去吃點東西吧。”
二人並肩走在前面,江亦深被擠到後排跟著,按下電梯後,徐華盈又問:“你爸知道你來了?”
“嗯。”江亦深點頭。
一梯一戶的房型,電梯外擺著一盆小金桔,旁邊是幾雙拖鞋,換好後才開門進房間,客廳不大,但幹淨明亮,徐華盈指揮著把食盒開啟,是打包好的早茶。
“你爸前幾天還問我回不回去過年呢。”徐華盈說,“當時本來答應了,後來工作實在倒不開,一去一回太趕,就沒回。”
江亦深怔怔地看著她:“什麼時候的事?”
“就前段時間啊,”徐華瑩說著,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跟你爸出櫃的時候。”
她從廚房拿出三對筷子,看江亦深還是那副呆滯的模樣,便問:“他沒跟你說?”
“我……不知道。”江亦深拉開椅子坐下,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我以為當時我倆說得很敞亮了,結果他還是……”
徐華盈早有預料,瞭然道:“你爸要面子,嘴上不說,心裡明鏡似的。要不也不會同意你大過年跑這邊兒來。”
說罷,她給兩人沖了杯茶,擺到桌上:“倒是你比他還成熟點,戀愛談得很不錯啊,學會不少東西。”
戚林接過茶杯,直覺接下來的話是沖著他來。
果不其然,徐華盈笑吟吟地靠在桌邊,說:“上次見面還說沒複合,幾天不見又變卦了呢?”
戚林都要冒汗了,捧著茶杯不知道說什麼。
徐華盈盯他一會兒,嘴角掛著愉快的笑,轉身從櫃子裡拿出兩個紅包:“利是,一人一個。”
戚林本來想推脫,但江亦深直接接過來看都沒看就幫他塞進了口袋,只好小聲說:“謝謝阿姨。”
“挺好,之前還以為你們這一分就合不了了。”
江亦深戳了一隻蝦餃,嘀咕道:“之前談得太失敗了。”
“哎。”徐華盈豎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沒有什麼經歷是失敗的。”
“有啊,我這下半年都挺失敗的。”江亦深說。
徐華盈隨意雙手環胸,慢條斯理道:“你學會怎麼一個人hande難題,學會消化情緒,學會和愛人相處,怎麼是失敗呢?”
“但被迫學會這些,是因為我分手了,研究生沒考,書沒讀會,老爸沒照顧好。”
徐華盈向後靠了靠,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椅子,忽然轉向戚林,問:“你覺得我的婚姻是失敗的嗎?“
戚林正在試圖用光滑的不鏽鋼筷子夾起一段腸粉,聞言抬眸去看她,徐華盈的眼眸總是明亮,像天生自帶方向鎖定。
他輕笑了下,搖搖頭:“不覺得。”
徐華盈一攤手,也笑了:“你看。失去又不代表失敗。”
江亦深不太認可,覺得這些大道理中有歪曲之疑,可老媽總是這樣,叫他想不出來究竟是哪裡不太對。
老媽之所以能這樣灑脫地說出這些話,只是因為她一向明確自己想要的結果,和江長鵬戀愛時,她追求愛情,過得足夠開心;生下江亦深後,她想要家庭,生活也十分滿足;離婚時,她更需要事業,想要擺脫無休止消耗在婚姻裡的情緒,因而並不為此惋惜。
可江亦深還沒有辦法做到這樣,他是被生活推著走的人,不是瀟灑地選擇生活的人。
“其實也不用想那麼複雜,只是心態變一變而已。”戚林終於把腸粉夾起來,小心翼翼地保護它到面前小碟中,“遇到沒做好的事,不要惦記著不好,想辦法變好就行。”
這下聽懂了,他懷疑戚林在借機講他當初主動提分手的事情。
“嗯哼。”徐華盈表以肯定,“我第一次見小戚,就覺得投緣。”
江亦深轉頭看到戚林把腸粉吃掉,又去努力夾下一條,動作很認真,像在研究一道世界未解的數學難題。
他知道如果今天不問出這個問題,那這輩子可能都找不到這麼好的時機了。
“你是不是在說我提分手的事?”
戚林對著腸粉裝死。
“媽!”江亦深立刻尋找判官,“他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