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賢見沈雁林神色緊張,就知他心中有鬼,冷笑道:“你怕什麼?放心,本王不拿百姓一針一線,你家不會少東西的。”
沈雁林嚇得連忙跪地,顫聲道:“不敢,草民怎敢懷疑王爺!”
朱永賢想到裘智總是不聽自己的話,哪有危險就往哪跑,心中一陣氣悶。
他瞪了沈雁林一眼,語氣不悅地說道:“行了,開戲吧。”說罷,他轉頭看著白承奉,吩咐道:“快去把二爺找回來,這大熱天的,他在外邊亂跑,回頭又中暑了。”
白承奉無奈地嘆了口氣,果然裘智就是惹事精,自己老胳膊老腿的,還得去找他。
嬌嬌跑得飛快,裘智又對沈家的佈局不熟,轉眼間就跟丟了。他站在後院,四下張望,不見嬌嬌的蹤影。
沈家是暴發戶,不過這棟宅子之前的主人出身書香門第,園林修建得古樸素雅,頗有幾分風韻。
裘智見沈家景色不錯,於是放棄了找嬌嬌的念頭,轉而欣賞起院中的花木山石,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廚房附近。
廚房裡,小廝們和廚娘正忙得熱火朝天。眾人見裘智衣著華貴,知道他是沈家的貴客,雖然覺得他出現在這裡有些礙事,但礙於沈雁林的淫威,誰也不敢出聲趕他走。
幾個小廝抱著一堆落灰的茶壺走過來,交給正在清洗餐具的僕婦,命令道:“快點洗幹淨,這是招待客人的,待會兒老爺飲場也得用。”
那僕婦幹了一上午的活,早已累得腰痠背痛。她隨手拿起一個茶壺,澆了瓢水上去,便算洗過了。
她一邊幹活,一邊對身旁的同伴抱怨道:“隨便洗洗就行了,湊合幹吧。沈老爺整天打雞罵狗的,對咱們又苛刻,何必那麼認真?反正他們喝不死。”
另一個僕婦點了點頭,拿起茶壺,開啟壺蓋,將壺身在水盆裡隨意過了一下,就草草地蓋上了壺蓋,放到一旁。
裘智站在一旁,看得一陣反胃,差點沒當場吐出來。他暗暗下定決心,今天在沈家,一口水都不能喝,也得攔著朱永賢喝水。
“二爺,二爺。”
裘智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回頭一看,只見白承奉正站在他身後。
裘智撓了撓頭,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我好像有點迷路了。”說完,趕忙轉移話題,問道:“你怎麼來了?”
白承奉嘆了口氣,回道:“王爺不放心,讓我過來找您去聽戲。”
裘智見嬌嬌已經跟丟,又見白承奉特意來找他,無奈地聳了聳肩,跟著白承奉回到了前廳。
沈雁林請了戲班來家裡唱堂會,自然是要演主角的。至於周秀珺,原本的戲班頭牌,只能屈居二路。
餘老闆在一旁看得直搖頭,心中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就該讓周秀珺去另一家唱戲,沒準能多得些賞銀。好好的頭牌給個外行搭戲,真是浪費了。
戲臺上,鑼鼓聲漸起。今天演的是《戰夷陵》,講的是黃忠被馬忠一箭射殺的故事。沈雁林扮演黃忠,周秀珺演馬忠。
開場前,沈雁林對孫管家招了下手。
孫管家抱著一個長條形的木盒走了上來,木盒裡裝的是馬忠在戲裡射出去的那支箭。
沈雁林開啟木盒,拿起箭矢,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箭頭是蠟做的,才滿意地點點頭,放回了木盒中,並交代孫管家看好。
他信不過戲班子的人,這些道具事關自身安全,都是自家準備的。
朱永賢不喜歡看戲,不過古代就這點娛樂活動,宮裡逢年過節少不了唱戲,從小耳濡目染,多少有些瞭解。
他只看了幾眼,就知道了沈雁林的水平,純粹是人菜癮大。
書裡的黃忠年紀老邁,卻弓馬嫻熟,一箭便能射掉關羽的盔纓。沈雁林則是花拳繡腿,揮刀無力,上馬塌腰,哪有半分黃忠的英武之氣?若是黃忠泉下有知,怕是要氣得從棺材裡跳出來。
周秀珺早已不耐煩了,只想趕緊演完收工。趁著飲場的工夫,他悄悄對遞茶的小廝使了個眼色,低聲道:“讓琴師快著點,別拖拖拉拉的。”他實在沒心思陪沈雁林玩這種過家家的把戲。
朱永賢的心思也不在戲上。他的目光時不時落在裘智身上,擔心愛人耐不住暑熱,便開啟手中的摺扇,為裘智扇風。
裘智感受到陣陣涼意,突然想起朱永賢前幾天在街上用扇子調戲自己一事,面色微紅,握住老公的手,婉拒道:“昨晚上剛下過雨,今天不算熱,不用扇了。你專心看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