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堯彪眼中閃過一絲不解,疑惑道:“不會吧?守宮和燈籠張的症狀完全不一樣啊。”
“麥角中毒分為三種型別:壞疽型、驚厥型、混合型。”裘智耐心解釋,“燈籠張是壞疽型,守宮的症狀更像是驚厥型。雖然表象不同,但都屬於麥角中毒。”
李堯彪連忙追問:“那守宮還能救回來?”
裘智謹慎道:“只要毒素不繼續累積,就有自愈的可能性。”
他不確定守宮目前的情況,所以不敢給李堯彪打保票。但在中世紀歐洲,許多百姓誤食麥角菌,即便沒有對症治療,也有一部分人存活下來,守宮的問題應該不大。
李堯彪眼中閃過一絲希望,懇切地說道:“裘老弟,既然你知道她中了什麼毒,不如給個藥方,救她一命。”
守宮雖然不是主謀,但也是主犯之一,最好能讓她活著受審。燈籠張已經死了,再死個守宮,皇城司實在是面上無光。
裘智臉上露出了幾分難色,麥角中毒確實可以治療,比如注射硝酸戊酯,擴張血管、緩解抽搐。但在衛朝根本沒有這種藥物。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裘智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低頭沉思良久,終於開口道:“麥角中毒會導致血管收縮,你讓大夫開一些舒張血管的藥物,或許能緩解她的症狀。”
李堯彪愣了愣:“血管?”
裘智抬起手,指著手背上隱約可見的青筋:“這個就是血管。”
李堯彪恍然大悟,點頭道:“哦,原來是脈絡。”
裘智不清楚“血管”在古代的準確稱呼,只能含糊地應道:“大概吧。”
他縫合完燈籠張的屍體,一邊洗手,一邊對李堯彪說道:“這個案子我大概想明白了。你們先自己去找證據,若是幾天後還沒頭緒,再來找我。”
李堯彪還沒來得及回應,一旁的李堯虎卻面露憂色,抱拳道:“裘公子,這裡沒有外人,我就直說了。”
裘智見他神情嚴肅,不由得凝神靜聽。
李堯虎鄭重道:“這個案子不光我們皇城司在查,好幾個衙門都盯著呢。而且,陛下對這個案子也十分關注,最好能盡早破案。”
裘智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所謂的“好幾個衙門”,無非是怕殿前司搶了先。他微微沉吟,問道:“殿前司能跑到你們大牢裡提人嗎?會有人劫獄嗎?”
李堯彪聞言,虎目圓睜,語氣裡透著幾分桀驁:“誰敢來皇城司撒野?活得不耐煩了!”
裘智拍了拍他的肩,寬慰道:“你把這三人看好了,我保證沒人能搶走你的功勞。”
李堯彪武將出身,不拘小節,與同僚勾肩搭背是常事,可這時被裘智一拍肩,竟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想到裘智剛才扒皮拆骨的場景,心裡不由得一陣發毛。
裘智卻全然不覺,換回自己的衣服,沖他揮了揮手,語氣輕松:“我先回去了,你們加油。”
回家的路上,朱永賢按捺不住好奇心,興致勃勃地問道:“這個案子,到底是誰幹的?”
裘智對朱永賢要求不高,畢竟人家靠哥哥吃飯,從來沒想拼事業。他也不賣關子,直接道:“燈籠張是被大姐和八妹其中一人殺的。但下毒的不是她們,而是啞僕。”
朱永賢聞言,微微一愣。啞僕年紀不小,滿臉滄桑,性子木訥,之前他從未懷疑過此人。此刻聽了裘智的推理,他驚訝地張大嘴巴:“怎麼會是她?她為什麼要殺守宮?又是什麼時候下的毒?”
裘智不疾不徐地答道:“麥角毒素的潛伏期較長,少則數天,多則幾周才會發作。守宮被囚禁在燈籠張家三日,每天以米度日,八成就是那時中的毒。”
他頓了頓,繼續道:“啞僕是燈籠張的廚娘,最方便下毒。但她的目標並非守宮,守宮只是殃及池魚。”
朱永賢聽得目瞪口呆,腦子一時轉不過來。他怔了一會兒,才咋舌道:“可啞僕為什麼要殺燈籠張?他們不是一夥的嗎?”
裘智沉吟片刻,猜測道:“我懷疑啞僕就是那個採藥人。至於具體原因,我不太清楚了。不過這種騙子團夥,內鬥也是常有的事。”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朱永賢的意料。他震驚不已,心中湧出無數疑問,一時不知從何問起。過了半晌,他才勉強理清思緒,追問道:“你是怎麼猜到的?”
裘智微微一笑,解釋道:“其實,最初大姐說她們被燈籠張關在屋裡時,我就覺得奇怪了。燈籠張這麼多年都行為鬼祟,啞僕為什麼直到最近才懷疑他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