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智的親戚,就是自己的親戚,對親戚要和顏悅色。”朱永賢在心裡默唸,努力剋制住想要動手的沖動。
潘文子上前一步,語帶哀求:“燕王殿下,一夜夫妻百日恩,您和裘智相識一場,他若有冒犯之處,我們代他向您賠罪。您大人大量,放過他,我們保證,從此以後他不會再出現在您眼前。”
朱永賢和潘文子不熟,但之前在宛平見過一面,又聽裘智提起過此人對他多有照顧。如今見他眼中含淚,言語間似乎認定自己傷害了裘智,不由心生疑惑。
“我連句重話都捨不得對他說,怎麼可能傷害他?”朱永賢奇道。
白承奉心中暗道:我作證。
王仲先氣急敗壞:“你胡說!你人面獸心!”
他氣急之下,眼圈發紅,竟忍不住落下淚來。
朱永賢見二人神情慌亂,言語間透著驚慌,絕非無理取鬧,心頭頓時浮起不祥之感,沉聲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隨即,又語氣堅定道:“我發誓,我連他一根頭發絲都捨不得動!若他真出了事,我給他陪葬!”
白承奉聞言,腳下一軟,差點跪地,心中欲哭無淚:王爺,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王仲先與潘文子對視一眼,見朱永賢神色凝重,似是真的關心裘智,於是你一言我一語,把燕赤霞在宛平的預言、贈藥之事,以及剛才魚青露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之前裘智怕朱永賢擔心,沒和他詳細提過自己在宛平的經歷,朱永賢不知燕赤霞此人,如今聽了二人的話,心思飛轉。
朱永賢看著稀裡糊塗,只是很多事不願浪費精力細想,真要是動起腦子來,還是有幾分急智的。他瞬間反應過來,李堯彪為什麼攔著自己回宮,分明是調虎離山之計。
他的臉色陡然一變,問道:“那個藥呢?”
朱永賢不是迷信的人,可燕赤霞是聊齋裡的劍仙,又預言到裘智遇險,派師弟過來幫手,不免對燕赤霞給的靈丹妙藥另眼相看。
王仲先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就是這個。”
朱永賢不待他說完,就一把奪過,翻身上馬,直奔皇宮而去,留下王仲先與潘文子愣在原地。
過了片刻,潘文子輕聲安慰道:“仲先,咱們先回去吧。燕大俠既然說裘智逢兇化吉,定然無事。”
王仲先氣得直跺腳,一是擔心裘智的安危,二是暗恨朱永賢太過雞賊。燕赤霞明明把藥給了自己,就是讓自己去救裘智,哪知竟被朱永賢搶走了,自己連在裘智面前露臉的機會都沒了。
潘文子看王仲先失落的樣子,心裡也有些不好受。
另一邊,魚青露與李堯彪過了幾招,知道對方武功不及自己。但今日前來只為救人,並非要取李堯彪性命,因此不與他硬碰硬。
李堯彪和魚青露過了百招,漸漸冷靜下來,察覺對方沒有拼命之意,不由起疑,微一沉吟,猛然驚覺,好一個調虎離山之計。
他心頭大駭,今日行動十分機密,只有皇上的親信知曉,怎會走漏風聲?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裘智不過一介書生,竟能與江湖人士扯上關系?
魚青露看他的臉色就知他醒過味來,微微一笑道:“現在明白已經晚了,姑奶奶我不陪你玩了,後會有期。”說完,扔出一枚煙霧彈,頃刻間煙霧彌漫,待煙霧散去,人已無影無蹤。
李堯彪不去追魚青露,急忙趕回他和朱永賢分開的地方,早已人去樓空。他連忙召來暗中跟隨的探子,一問之下才得知,自己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來攪局了。
他長嘆一聲,心中五味雜陳。如今不僅得罪了朱永賢,連皇上交代的任務也沒辦成。回頭朱永賢救下裘智,夫夫恩愛,兄弟和好,唯獨自己落得個“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的下場。果然皇家的事,不能瞎摻和。
紫宸殿內,朱永鴻見裘智醒來,不願夜長夢多,命人將他和黃承奉帶上殿來。
裘智進入正殿,目光先是落在朱永鴻身上,仔細打量了一番。見對方五官俊美,豐神俊逸,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氣,容貌與朱永賢有三分相似,但氣質迥異。
戴權看裘智立而不跪,登時臉色一沉,呵斥道:“大膽!見了陛下還不行禮?”
裘智揹著手,神色淡然道:“你們費盡心思把我弄來,恐怕不是為了看我行禮吧?有什麼事,直說就是。”
殿內眾人看裘智一臉倨傲之色,態度十分囂張,嚇得倒吸一口涼氣,一個個屏氣凝神,生怕被遷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