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先不理會朱永賢,徑直轉向裘智,關心道:“你昨晚去哪了?我上午去你家找你,張叔說你一晚上沒回來。”
裘智突然有些害羞,雖然他住在延福宮,但並不和朱永賢住一個房間,倆人清清白白。而且除了王仲先,其他人都知道自己昨晚留宿延福宮,可在大庭廣眾之下提起,莫名有些心虛,就是開不了口。
他含糊其辭道:“我在外邊借住了一晚。”見王仲先似乎欲言又止,裘智趕緊轉移話題:“對了,順郡王的事你聽說了嗎?”
為了避免王仲先繼續追問自己昨晚的去向,裘智也不顧不上什麼保密原則了,先把這事岔過去再說。
王仲先交友甚廣,雖不認識什麼王公貴族,不過國子監裡皇親國戚不少,能聽到不少小道訊息,對順郡王的事略有耳聞。
他微微頷首道:“聽說是當街殺了個奴婢,具體情況就不太清楚了。”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壞事是昨天幹的,今天就在坊間傳得沸沸揚揚。
自從王仲先出現,他就一直與裘智聊個不停。朱永賢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插話:“這案子是王府尹負責的,他最清楚不過,你想知道什麼問他就行了。”
說完,他不由分說拉起裘智的手,邊走邊對王仲先道:“剛才有人追殺我倆,我們先走了。你早點回家吧。”
裘智察覺到朱永賢對王仲先的敵意,心中無奈輕嘆。他和朱永賢這麼曖昧下去終究不是辦法。既然已經與王仲先說明白了,現在也該跟朱永賢說清楚,二人並不合適。
可不知為何,他心裡突然一緊,竟說不出話來,只能呆呆地被朱永賢拽著走。
王仲先不由傻眼,自己什麼時候想了解這個案子了?就算想了解,也只想聽裘智講。
王府尹心裡更是叫苦不疊,自己什麼時候負責這個案子了?明明皇上的原話是皇城司、刑部、順天府三家聯手查案,現在被朱永賢這麼一說,搞得自己要背起一整口鍋了。
回宮的路上,朱永賢突然開口:“你覺得這個案子還有什麼疑點?”
裘智回過神來,略作思考道:“順郡王看到的鬼魂究竟是誰呢?”
雖然李堯彪和王府尹沒有明說,但裘智心裡清楚,這絕非順郡王第一次指使手下殺人。按理說他早該習以為常,不會有太大的心理負擔,為何偏偏這次看見鬼了?多半是有人故意裝神弄鬼,嚇唬他。
朱永賢沉思良久,忽然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我知道為什麼秀秀的血衣會留在郭力的房裡了!”
他感覺順郡王就是虧心事做多了,疑心生暗鬼,因此沒有費心思考鬼魂的來歷,反而思考起為什麼郭力把血衣留在房內。
黃承奉不免有些驚訝,他雖不喜歡裘智,但不得不承認對方腦子確實好使。裘智都想不通的事,朱永賢居然能知道答案,太陽真是從西邊出來了。
朱永賢神采飛揚地說道:“順郡王就是個變態!你看他連崔寧的腿都給打斷了,平時肯定沒少虐待下人,郭力估計飽受折磨。”
順郡王喜歡折磨下人不假,但只敢欺負從民間買來的奴僕,對太監以及侍衛這些有品級在身的,不會輕易折辱,最多隻是罵上幾句。郭力身為儀衛司的侍衛,順郡王從未對他動過手。
白承奉出身殿前司,訊息頗為靈通,知道順郡王的德行,不過還是附和道:“王爺說得對,我也聽過傳言,順郡王性情暴虐,經常體罰奴僕。”
朱永賢不明就裡,自顧自道:“郭力一定是恨透了順郡王,知道血衣是定罪的關鍵,所以故意把血衣留在房中。”
裘智覺得真相併非如朱永賢所想,但不願打擊他的積極性,於是點頭道:“你說得有幾分道理,不過這些都要等抓到郭力後才能證實。”說完,嘆道:“只是我覺得,這案子還沒結束。”
白承奉聞言,連連點頭,心中暗自吐槽:沒錯,上次那個案子死了八個,這才哪到哪。
朱永賢見裘智眉頭緊鎖,拉了拉他的袖子,柔聲寬慰道:“別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沒什麼線索,硬想也想不出來。”
裘智無奈地嘆了口氣,心裡卻想:哪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分明就是再死幾個人,線索多了,自然就能推理出來了。
被王仲先這麼一打岔,裘智回到延福宮才想起忘了問崔寧的住址,只能等下次見到王府尹時再問清楚。
一回宮,朱永賢便不知跑哪去了。裘智找了本書開始學習。他對科舉並無興趣,但總要考一次舉人試試,不然對不起國子監的學費。想起外祖父捐的銀子,他的心都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