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賢看他臉漲得通紅,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哼了一聲,嘀咕道:“你不是祭酒嗎,怎麼自己衙門裡的事都不清楚。”
李守中聞言,更是緊張得額頭冒汗、手足無措。
裘智見眾人僵在原地,開口提醒道:“快找個管事的人來吧。”
李守中這才如夢初醒,連忙吩咐人去找陳典籍。不久,陳典籍帶著一本排班冊匆匆趕來。
眾人趕忙圍上去,翻閱夜間輪值記錄。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四兒。他在孫富遇害的那晚以及昨晚都在值班。
裘智記得之前李甲曾提到過,四兒是杜十孃的小廝。
劉通判自以為抓住了裘智的把柄,聲音提高了幾分,指責道:“你不是斬釘截鐵說四兒不是兇手嗎?”
朱永賢不許別人說裘智半個字的壞話,氣得幾乎跳了起來。
裘智還沒開口,他就大聲反駁道:“裘智說的是四兒無法獨自佈局,又沒說他不是幫兇!而且早就和你說了,兇手在國子監裡有幫手!”
劉通判被噎得啞口無言,朱永賢不依不饒道:“自己抓不到兇手還推卸責任,臉皮比城牆拐彎還厚!”
王府尹暗中給劉通判遞了個眼色,讓他不要沖動,又沖裘智努嘴,示意劉通判一切聽從裘智安排。
這個案子死了八個人,事情鬧大了,若能抓到兇手,萬事大吉。若是抓不到,必須找人替他們頂著,朱永賢自然是最合適的人選。現場除了裘智,再無他人能讓朱永賢心甘情願地扛下這雷。
朱永賢罵完劉通判,得意地看向裘智,邀功道:“怎麼樣?我厲害吧?以後破案的時候咱倆一直在一起,我還能給你當證人,免得有人工作失誤,還非要把鍋甩給你。”
裘智沒想到朱永賢這麼維護自己,心中頗為感動,柔聲道:“多謝你了。”
朱永賢爽朗一笑:“這有什麼的,我是正義的使者,路見不平一聲吼。”
白承奉幽幽地看了朱永賢一眼,暗道:之前怎麼沒見你吼過?你的正義還看人下菜碟。
朱永賢看向陳典籍,催促道:“快帶我們去找四兒。”
陳典籍剛才看朱永賢發火,雖知並非針對自己,卻已嚇得冷汗涔涔。如今聽他催促,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帶著眾人前往雜役夜間值班的住處。
進入房間,只見一微胖男子吊在房樑上,頭向正前方耷拉著,雙腳離地約五十厘米,一張圓凳倒在他的腳下。
劉通判快步上前,將圓凳扶起,死者的腳剛好搭在凳子上。裘智目光一掃,隨即在房間內搜尋物證。劉通判不屑地哼了一聲,揮手示意手下將死者放下。
王府尹問道:“死者是四兒嗎?”
李守中根本不認識什麼四兒、五兒的,立刻看了陳典籍一眼。
陳典籍臉色蒼白,點頭道:“正是。”
朱永賢湊到裘智身邊,眼中滿是崇拜:“你還懂搜證?”他忍不住在心中感嘆:學霸就是不一樣,除了驗屍、推理,還會勘察現場,真是全能型人才。
裘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解釋道:“我不瞭解痕檢,就是在找東西。”
朱永賢好奇道:“你找什麼,告訴我。”
裘智回道:“四兒如果是自殺應該留有遺書,如果不是自殺,定是兇手所為。四兒作為幫兇,同意幫兇手幹活,肯定是收了好處,屋裡或許有銀錢等物。”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裘智覺得四兒沒有傻到為愛發電。
朱永賢點點頭,見屍體已被放下,立刻拍胸脯道:“你去驗屍吧,這裡交給我,保證給你找到。”
裘智稍稍猶豫,叮囑道:“你找仔細點。”
“包在我身上!”朱永賢露出信心滿滿的表情,揮手召來了自己的兩個承奉,三人一起在房中翻找。
另一邊,裘智與順天府仵作一同檢視屍體。
仵作姓周,他看裘智見到屍體毫無懼色,甚至敢直接上手檢查,而且看他的手法頗為嫻熟,不由嘖嘖稱奇。
二人做完屍檢,同時開口。
周仵作道:“是自殺。”
裘智則說道:“是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