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玄卿趴在賭桌上睡得正香,被人輕輕拍了拍臉。
冰冷的龍息好似凜冬的寒風般鑽入骨髓,玄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對上楚思佞似笑非笑的眼睛。
“夫人,到床上睡。”楚思佞稍稍俯身下來,把玄卿額頭的碎發挽至耳後,聲音溫柔得好像能把人溺死,“我抱你去睡?”
玄卿沒回答他,莫名有種頭暈眼花的感覺,他偏頭看向窗外,想看一看是什麼時辰,窗外卻只是一片漆黑。
無月城無月,外面連一絲燈光都沒有,唯有能夠吞沒一切的黑暗。
耳邊又傳來楚思佞低低的呼喚,“夫人?”
玄卿想說不用他幫忙,可他剛剛睡得很舒服,又有點懶得爬起來。
想了想,幹脆張開手任他抱起自己——反正楚思佞又不會害他,有人伺候不要白不要。
楚思佞眼底笑意更深,輕而易舉將他抱進懷中,朝二樓走去。
每次踏上樓梯,玄卿的唇便會若有似無地貼上他的耳畔,呼吸溫暖輕緩,有時還會扭扭身子調整角度,讓自己窩得更舒服些,真是一點也沒防備他。
楚思佞在房門前立定,肩頭的玄卿已然睡熟了,他冷淡看了眼守在門旁的葉無霜,低聲道,“都備好了?”
葉無霜連忙點頭,“都依尊主吩咐備好了。”
楚思佞從她臉上收回目光,抱著玄卿走進門內,身後的門悄無聲息地被人關緊。
“睡了麼?”
玄卿臉上癢癢的,勉強睜開眼,卻見楚思佞的手正輕輕撫摸著他的臉。
幹什麼幹什麼,這麼晚了折騰什麼?
玄卿拍開他的手,轉了個身用屁股對著他,“別鬧,我要睡了。”
楚思佞笑了聲,指尖撥弄兩下他的耳朵,“我有話要說,你我成親以來還只同房過一次,都是我忙於管理魔域倏忽了你,不如今日我們……”
他邊說著,邊探入了玄卿的衣擺,意圖再明顯不過。
玄卿扯開他的手,不耐煩道,“不許碰我,我要睡了。”
他睡不飽可當真會發火,哪管你是魔域尊主還是誰,照樣翻臉不誤。
聞言,楚思佞十分可惜似的嘆息一聲,低低道,“好吧,那你睡吧。”
他起身從軟榻上離開,手心卻已經多出一張信紙。
那信紙纏繞著淩厲無比的靈氣,如同烈火般瞬間把楚思佞的手掌燒焦。
這種事也要他親自來做,他手底下怎麼全是一些廢物。
楚思佞把那信紙上的字一一看過,淡笑了聲,隨後用魔氣燒作一縷煙塵。
沈玉衡啊沈玉衡,明明信上寫了賀喜大婚,卻又暗自加了一道能夠護佑玄卿平安的靈氣,尋常師兄弟會為對方做到如此地步?
他不信。
楚思佞眼底漸次染上一抹冷意,很快又恢複如常,他偏頭看向房內燃至半截的迷魂線香,淡聲道,“人已睡了,進來吧。”
片刻,房門被推開。
陳遵被葉無霜押進房門,一腳踹入膝窩,跪倒在楚思佞面前。
“我說過我給你的藥不會有假,你還想怎麼樣?”陳遵臉上傷痕累累,顯然是早就經受過一番毒打,“楚思佞,若不是看在你有龍族血脈的份上我根本不會幫你,像你這樣冷血無情的魔頭,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情願每月給你送藥?”
楚思佞沒有出聲,只坐在椅子上安靜擺弄著骨戒,許久,才終於捨得分給他一個冷漠的眼神,“藥的事,既往不咎。”
聞言,陳遵愣了愣,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冷笑一聲,“你是有新的事要求我吧?”
楚思佞起身走到玄卿的床邊,指背輕柔地拂過他的臉側,低聲道,“不是求你,是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