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宿說他犯賤。
“不是的,我不是想陷害你。”方辭被他看得渾身發冷,“我沒有,還有爸媽,你不能連解釋都不聽就直接跟我們所有人撇清關系。”
他慌張到語無倫次:“跟我回家好嗎,爸媽都很想你,一直在找機會給你道歉,我也是,可你很久都沒有回家了,林宿,你不能這麼狠心。”
林宿冷漠的目光隨著他的話逐漸變得搖擺不定,在方辭越發慌張的注視下遲疑開口:“你哭什麼?”
他哭了嗎?方辭胡亂抹了把臉,摸到了一手的水漬。
原來真哭了,明明已經哭了一下午了,怎麼還有這麼多眼淚。
他忽然很委屈,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林宿,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呢。”
出身不是他能選擇的,可他的存在破壞了兩個家庭,他也不想這樣,卻又什麼都改變不了。
如果那兩槍沒有打偏就好了,他可以直接死掉,不用面對滿地狼籍的現實,也不會知道自己出生就帶著原罪。
可他偏偏活了下來,連逃避都沒法逃避,被迫面對這一切,親眼看著因為他的存在而被搞砸的一切。
或許是看方辭哭得實在有點可憐,林宿不可避免地又開始心軟。
他總是心軟。
從床頭櫃抽了兩張紙巾,林宿給方辭擦了眼淚,很是有些無奈:“我都沒哭,你先委屈上了。”
方辭仰著臉讓林宿擦眼淚,知道自己哭的很沒有道理,卻還是止不住的委屈,他說:“你兇我。”
眼淚落在林宿的手背上,燙得他很長地嘆了口氣。
算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有苦說不出、有冤沒處訴的時候了,他有什麼辦法呢,方辭總是能讓他一點脾氣都沒有。
林宿說:“你不哭,我就不兇你。”
方辭用力揉了把臉,試圖把眼淚揉回去:“你不刪我好友我就不哭。”
“嗯,不刪。”
“也不能不理我。”
“理你,不會不理的。”
“不能趕我走。”
“不走,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你上課我也要去。”
“……行,去。”
好幼稚的對話,方辭感覺好羞恥,但效果很好,他又覺得羞恥一下也沒什麼。
見方辭終於不哭了,林宿簡直如蒙大赦,在方辭又一次想說話的時候率先捂住他的嘴:“好了安靜,該睡覺了。”
方辭眨巴著眼,眼尾還噙著淚珠,他嘴唇貼著林宿的掌心,聲音有些模糊:“最後一句。”
掌心傳來一陣酥麻的癢,林宿放開手:“說吧。”
“我能追你嗎?”
林宿:“……”
果然就不該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