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死的那個嘴唇發白,顯然已經兩三天水米未進,就靠著一口氣在支撐著。
他發出的聲音已經微弱無力,帶著嘶啞。
銅車分成前後兩層,前面是坐人的,後面卻放著一個陶缸,已經被打破,缸裡還殘留三分之一的水。
這未死的中年人,估計連爬到後面喝水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們把他搬出銅車,斜靠著銅車的車輪。
陸木叫人拿來水,喂他喝了兩口。
“你住哪裡,我們送你回去治療吧。”陸木說。
“不用了,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中年人咳嗽兩聲,咳出血來。
“我是......交趾族人,我是個商人,我和弟弟兩個人用光積蓄,僱了幾個傭兵,去往東海,買了一個氐人族女孩,回來的途中,那些傭兵砍傷我們,搶走了那個氐人族女子......”
“我太貪心......我們不顧那個女子的叫喊,讓她遠離家鄉。對她打罵,讓她哭叫,只為得到她的眼淚......”
“這個下場,是上天的報應......是我應得的結果,”交趾族人說,“只是,我忘不了她被搶走時的眼神......那種怨恨......無助......”
“我把她的眼淚給你們,只求你們......能把她救出來......”
中年人用盡力氣才微微抬起右手,他的右手緊握著,顫抖的手掌張開,是幾顆晶瑩剔透的珍珠。
中年人說完這幾句話,便斷了氣。
女娃拿起幾顆珍珠,說:“這些晶瑩的珍珠,便是那個氐人族女孩的眼淚麼?”
傳說氐人族女孩的眼淚會化作珍珠,這些貪心的交趾族商人為了賺錢,千里迢迢到東海,捉來了一個氐人族女孩,卻在中途被僱傭的人殺害,那個女孩也被搶走。
氐人,又叫鮫人,是生活在海里的種族之一。他們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魚,在岸上無法行走,所以銅車裡放著的水缸,便是裝著那名人面魚身女孩的容器。
玄鳥說:“交趾族部落在前面不遠,我們要回去炎帝部落也要經過那裡,如果看到那些劫匪,可以順便把那名氐人族救出來。”
“嗯,”陸木說,“這個人也算在臨死之前良心發現,我們不能讓那個氐人族女孩再受折磨。”
“是啊,應該把她救出來。”阿曉說。
眾人形成了一致的意見。
陸木轉頭看了一下玄鳥:“那你們跟我們一塊走吧。”
玄鳥看了一下女娃。
女娃思忖著:車隊已經走遠,而這群人剛好也要去炎帝部落,跟他們一起走也沒什麼不妥。而且,她也想把那個氐人族女孩救出,多了幾個幫手,對付那幾個劫匪會更有勝算。
“那好吧。”女娃說。
她又悄悄對玄鳥說:“到了交趾族,我們要把衣服換掉,免得被車隊的軍官發現,到時候不許我們出來,就不好玩了。”
她說得沒錯,已經進入交趾族境內的百夫長姜呈已發現她們不見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派出一半的兵力到處去尋找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