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醒來時候的邀月是某種比一百頭老虎、一千隻獅子加起來還要恐怖的“生物”,那麼現在的邀月就是有著最可愛的雪白毛小貓咪身上鋪滿了月光和花瓣的美好。
呼吸靜謐而持續,眼睫毛在呼吸聲下有節奏地顫抖著,顫抖微小而輕,似被遠風吹拂著的水面,在不經意間展現的一抹溫柔,和人心中的絲絲絃弦相扣。
即使臉上有著一道刀疤,但加上那一道刀疤的她居然還是很美,美得可稱絕代風華。甚至因這一道刀疤與閉上眼的緣故,少了眼神之中兇戾的光痕,她居然會讓人升起楚楚可憐的保護慾望。
李忘塵實在很想叫來魏無牙看看現在的邀月,然後自己再看看魏無牙的表情,那一定十分有趣。
直到他一抬手看到掌中空空如也的四禪天刀,才想起魏無牙死了,死在自己手下。
真抱歉。
李忘塵將邀月扛起,以他現在的身材,扛起一個女子就再不會有以前那樣的違和感了,他可以當之無愧地被稱之為採花大盜、無恥淫賊了,只是絕不會有人想到他背上的不是嬌嫩的花而是一枚危險的核彈。
邀月是天下知名的移花宮主,卻沒有這等身份應有的排場,這點和東方不敗就大大不同了。
若是東方教主親自去找誰的晦氣,她一定是攜風帶雨、山呼海嘯而來,天氣怎麼也要運功製造出個風雨大作電閃雷鳴的氣象,身旁的左右二使者十大長老自然也都少不了,再加上八抬大轎,金銀玉器,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如此才算沾上了她娟紅小袍子的一點點衣角。
只是一點點哦~
邀月不同,她孤僻也冷傲,獨來而獨往,東方不敗再驕傲也願意讓別人提著自己的小裙子,就好像太陽再高遠再輝煌也會四散下美好的日色,世上最卑賤的人只要伸手也就能觸到那種溫度。
可邀月始終只不過是井中的月而已,碰不到也摸不著,你只能夠看,所有夢想著井中撈月的人都死了。
魏無牙是上一個去撈月的,所以他也死了。
這是太陽和月亮的不同,正因為這樣的孤獨清冷,就是打敗了她,居然也一時難以料理。
“你啊你,自以為是了吧,連手下也不帶。”李忘塵想到這點,伸手戳了戳邀月的臉蛋,還別說手感真好,“被人打敗了之後,回家也都是個難題了。”
所以李忘塵準備親去移花宮一趟。
他打定主意,又回頭告訴東方不敗,東方不敗自然帶著羨慕應允。她可是很想出去遊覽一下的,只是以大明的廟堂江湖格局,既在黑木崖發生如此驚天一戰,怎麼也要與皇室武當交代,她不得不坐鎮本地。
“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嗎……”
“沒有。”
“可是你的眼神好奇怪啊。”
“因為你這……這……”東方不敗有點欲言又止。
難道是捨不得自己了?嘿嘿,到底是個缺朋友的小姑娘而已啦。
李忘塵又令東方不敗時刻搜尋李尋歡的訊息,約好再度相逢於下次會議之上,便轉身離開。
他扛著邀月,就離開了。
許久之後,東方不敗才嘆了口氣:“你這樣好像變態啊……”
……
變態歸變態,李忘塵只是思維走上了最直線而已。
他早已不是前世的現代公民,也不是純粹武學世界的平頭百姓,而是肩負著一個世界或者多個世界的存續重任,自然變無可變,成為世人眼中最可怕的怪咖之一。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李忘塵和昔日的關七、元十三限才是同類,不瘋魔不成活。
在這點上,相信邀月其實和李忘塵也有著共同話題。
她在半途中就醒來了。
那時候李忘塵正在市井間的一家小店吃麵,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扛著邀月這個風華絕代卻有著一道醒目刀疤的女人進了小店,然後邀月就醒來了。
周圍的一些早就在暗中觀察的愣頭青,這下有了些群情激憤的反應,暗中觀察成了明目張膽的人人矚目,並且絕不友好,似乎只待邀月一聲令下,就要將李忘塵亂刀分屍一般。
只是邀月醒來了歸醒來了,但當李忘塵牽制住她全身上下的精力氣血,又將真氣內力封存佈置,縱然本來有著將天捅個窟窿的本事,這位移花宮主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了。
她倒也不鬧騰不咒罵,也只是恍惚間醒來,看了李忘塵一眼,然後便不說話了,似乎低頭沉思著什麼。
周圍眾人似乎無聲地哀嘆了一聲,感慨少女的軟弱,只有李忘塵才知道邀月恨死了自己,卻又將這種恨也給擊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