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塵按說應該死在兩個和尚手中。
前提是他真是野獸。
野獸不會變成獵人,這個比喻錯誤之處就在於此,李忘塵是可學會獵殺手段的野獸,當一頭老虎會設計陷阱,包紮傷口,收斂聲息的時候,人類將不再有可能能將其獵殺。
——李忘塵絕對是這樣一頭古怪而危險,恐怖而強悍的野獸!
瞬息萬變,李忘塵驟然抬手,一左一右的同時迎向兩人,左手龍象般若功迎向火焰刀,右手的火焰刀迎向龍象般若功,他的刀不知何時已乖乖回到了鞘內,大名鼎鼎的魔刀傳人此刻在運用拳掌功夫,而且這拳掌功夫不差。
不差也就罷了,居然還是與自己聯手的同僚同門之殺招,登時給了鳩摩智和金輪法王巨大的衝擊。
金輪法王一挑眉,“鳩摩智你……不對!是這臭小子!”
“小無相功!?”
而相對於金輪法王而言,鳩摩智涉獵更廣,他本就是武痴中的武痴,也親自體悟過小無相功的內容,立即明白了李忘塵這酷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招式本質是什麼,“但就算是小無相功可模彷天下武功,也不可能一眼學會我等武學,相信這兩招只是徒有其表,故弄玄虛,他只為令你我生疑,真正的殺招還是他所擅長的——刀!”
刀!
自是一把好刀!
跳躍的火光鋪滿了寒鋒,徒有其表的兩招似影子般被撞碎,揭露下之後的真實圖景,但一時的錯愕扔給李忘塵造成出招的機會。身子一震,刀鞘內的斬鐵草憑空而動,潑灑而出,一道又細又亮的冷色光澤沿著刀刃的部分迸射,這刀光不只是耀目奪目灼目,更有一種刺痛人眸的痛。
一刀斬向金輪法王。
刀光一旦展開,像是連綿不絕的春潮,能將金輪法王給吞沒,淹沒。光芒包裹著這位大元的國師,接踵而至的攻勢立即令金輪法王陷入劣勢之中,刀勢凜冽,令他成為身陷風雨雷霆之中的孤零落葉,飄飄搖搖,幾乎六神無主。
“好小子……”
金輪法王本不想讚歎李忘塵,但此刻仍忍不住發出嘆息。
鳩摩智和金輪法王同時進攻,這是他們最強攻勢的剎那,但他們其實並非絕對信任彼此,吐蕃和大元合力對付大宋,不代表吐蕃就是大元的朋友,現在合作是因為利益,而利益正是世上最不容信任的東西。
換句話說,鳩摩智和金輪法王其實都在暗中提防對方,因為他們深知面前人間行走的強橫,此前的一招其實已盡顯無疑,無疑強過兩人任何一位。
他們有相當自信,以兩人合力,李忘塵逃不了也活不了,但之後呢?李忘塵無疑有著反擊的可能,而誰出的力大誰就更加虛弱更加傷重,此前的“同僚”會否放棄這一舉兩得的難得機會,也仍未可知。
這是一種患得患失的心態,註定他們不可能完全投入到這場戰鬥中去。
而李忘塵就把握到了這點心思。
這是他轉敗為勝的唯一機會。
自進入這一步登天狀態,李忘塵已將小無相功初步貫通,能夠運用起其中最粗淺的一些法門,威力不大,只是純樣子貨色而已。但就是這樣的樣子貨色,卻足可在短暫時間內遮掩耳目,令人信以為真。
本就對彼此相互提防,在驟出強招合力殺敵的時候,忽然迎來同僚的強招,不能不令鳩摩智、金輪法王二人心生疑慮,手上心頭都慢上一慢。
一切的計劃的確如李忘塵所料,他靠著小無相功爭取到出招間隙,終於拔出自己的刀來。
斬鐵草化作春潮,以如意天魔光陰式去沖刷金輪法王。
金輪法王忽然大喝一聲。
這一喝之中,有龍的力量翻江倒海,動盪虛空。
刀勢一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