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鎮子中央的一家客棧之中。
四人匯合,其他人還來不及動作,李忘塵頭一個上了樓,來到老闆所講述的房間之外。他一到二樓,耳朵忽然一動,感覺到門內的一些不同尋常之處。
不是因為察覺到了什麼,恰恰是因為什麼也沒有察覺到。
他的動作本來又快又急,可是這一下立刻變得又輕又軟,又柔又綿,無聲無息。
他皺著眉,腦袋緊貼到房門上。
嘎吱,門開了。
李忘塵動作一頓,抬起頭,面前一個丰神俊朗的公子,正微笑著看向他,“朋友既然來了,何必這樣鬼鬼祟祟呢?”
李忘塵起身笑道,“公子是?”
他剛問完,臉上的笑容已經僵硬了。
因為他抬頭一看,已發現那人雙眼渙散,毫無神采,竟然是個盲人。李忘塵定定看著這個瞎子,心中不知道翻起了多少道風浪。
一個在這種時候,在這種場合出現的盲人……
那盲公子微微一笑,讓了一步,“在下花滿樓,請進來吧,朋友。”
果然是……等等,花滿樓!?
李忘塵本來僵硬的笑容忽然好像遇到了春風的花朵,搖搖曳曳,隨後一場雨下來,一切便化去了,他半信半疑地看了看那人,“花滿樓?是花家的七公子麼?”
不管是不是,他都只能進去了。在花滿樓開門的時候,他的玄武定心法竟然沒有絲毫覺察,對方武功之高,他根本拒絕不了。
“沒錯,是花家的七公子,你猜對了。”房間裡居然還有三個男人。
現在這個說話的嘴唇上有兩撇鬍子,修建得很齊整,好像是他的寶貝一般。
他現在坐在椅子上,雙手撐在膝蓋上,架住上半身子,弓腰看過來,他似乎很喜歡笑,笑得有些賤兮兮的,又有些可愛,“小朋友,你知不知道我剛才打了個賭。我和老臭蟲賭你一定就是兩個月前,在衡山城一役擊敗任我行的少年英雄,李忘塵。”
他一襲紅袍,而被他稱作“老臭蟲”的男人則一襲藍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此時摸了摸鼻子。
相比起紅袍男人,這個藍衣男人的神態似乎雅緻許多,也微笑道,“其實我也賭你是李忘塵,但望沒有人輸。”
還有一個男人,揹負雙手,站在窗前,似乎在遠眺華山景緻。
他聽到這裡,轉身過來,雙眼竟然和之前的花滿樓一般,也是渙散無神的,“你當然就是李忘塵。”
“花家七童花滿樓,四條眉毛陸小鳳,盜帥楚留香,還有……”李忘塵看向那站在窗前的盲人,眉頭跳了一跳,“這位兄臺是?”
盲人的神態自若,“我叫原隨雲,無名之輩原隨雲。”
……
令狐沖、甯中則、林平之三人一起上來的時候,李忘塵正在和四人一起吹牛打屁,哈哈大笑,大講關於衡山城一役發生的故事。
陸小鳳和楚留香健談,也對他講起來四人的來往。
從對話中,李忘塵才知曉四人也是為了枯梅大師而來。
陸小鳳和楚留香不必多說,都是江湖中近幾年冒出來的極了不起的年少俠士。他們聽聞了嵩山派和東西廠聯手對付枯梅大師的事情,便火速趕來,只為了救下前輩性命。
這其中,陸小鳳和西門吹雪、花滿樓、老實和尚、木道人相交甚篤,他的機智、武功、酒量、臉皮之厚和好色都是很少有人能比得上的,據說一對“靈犀一指”,到現在還沒有什麼刀劍暗器是他夾不住的。
“其實我成名之處,並不只在一對靈犀一指,如果今日你獨自見我,至少會提一提我的輕功。”陸小鳳遺憾地搖搖頭,“可惜可惜,有老臭蟲在場,便沒有人可以自誇輕功了得。”
楚留香在一旁笑了笑,摸了摸鼻子,他的鼻子從小就有一些毛病,所以就有摸鼻子的習慣。他一向是個很謙遜的人,但此時此刻卻沒有說話。
因為他知道,一個人謙遜過了頭,那就是虛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