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知若答應此事,直面任我行的話,自己必死無疑。但若回絕李忘塵,卻又有違自己的信條,更對不起儀琳。
李忘塵含糊道,“此事說來話長。”
說來話長的意思就是不想說,他連忙轉移話題,“大師放寬心,絕不會只令你單獨出手,我會親自找上城內大大小小的高手,一起對付此人,只是大師武功最高,也最為重要。事實上,我正想問問,若是有嶽不群那般水平的人物,要多少個才能與任我行交手?”
不戒一聽,總算舒了一口氣,“這樣啊……”
他皺起眉來,一盤算,“嶽不群……嶽不群的武功在六品左右,倒也勉強夠看……而且聽說任我行一身吸星大法雖有神威,卻自有缺憾,難以持久,否則必將反噬,若能拖到此時,那他只怕也會退卻……”
不戒和尚就這麼自言自語起來,時不時低頭看看手指,五指屈伸,計算著其中的得失勝負。
李忘塵靜靜等待,過了一會兒不戒忽然抬頭,“十個。”
“哦?”
不戒道,“你武功只壓得過五品,但皮糙肉厚,若是拖時間的話,比一般六品更甚。而算上你我,至少需要十人——十人身懷六品武功,勉強夠格與任我行拖上一拖,賭他一個忌憚反噬而自退。”
李忘塵又問,“成功率多少?”
不戒慘笑道,“只怕……只怕不足三成。若每多兩名這般高手,成功率應多一成,但要殺了任我行,一百個也不夠……”
這話讓李忘塵心頭一沉。
他本來料想以任我行身份,陷入衡山城中,正道人士自然群起而攻之,自己只需要散佈訊息,自能集齊他人相助——可這是建立在能贏的情況下。
不戒所言陣容,幾乎已是李忘塵現今情況下所能尋找的最佳狀態,所求目標也不過是任我行在武功缺陷的情況下退去,依然不過三成成功率而已。
他終究小瞧了任我行的武功。
他媽的,這魔改世界,怎麼這麼變態!?
現在,那些正道人士願意賭在這三成上嗎?
不,甚至就是不戒本人,他也願意加入到了三成裡面嗎?
李忘塵想要張嘴,再搜腸刮肚找找字字句句,施展出自己如簧巧舌來,可是任我行的壓力已令他腦中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找出了幾道殘句,嘴巴卻如打了結一般,磕磕巴巴,怎麼也說不出來話。
他怎麼能說服一個人去送死呢!?
但別人不去送死,他可不就得等死了嗎?
不戒看著李忘塵那模樣,忽地嘆了口氣,“哎,儀琳是我的心肝,她只怕實在不願看著你死。小子,你若能找到十人,就來聯絡和尚吧。”
李忘塵身子一震,抬頭道,“大師!”
不戒連忙轉身,以袖袍掩面,大叫道,“莫說莫謝,再多說一句,我都怕自己後悔!我的天吶,我怎會說出這種糊塗話,我現在已後悔,我已悔得……哎!若不是我家閨女,若不是……哎呀!!!!”
說完這番話,他看也不看李忘塵一眼,已施展輕功快速離去了。
李忘塵靜靜看了一會兒不戒,忽然將目光轉移到了自己的系統上去。
“原來這就是江湖嘛,好刺激,好有趣,好可怕。”李忘塵自言自語道,“接下來拋開雜念,用一切可以用的力量,想一切可以想的辦法,在絕境中冷靜,一定不要慌,堅強,思考,想著贏,笑容,對,要笑得起來。”
然後他果然笑了,笑容乾癟,僵硬,不自然,但終究是笑了。
能笑出來,那就代表著還沒有到最糟的時候。
李忘塵對自己說完這句話。
他朝著未來邁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