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之中忽地“啵”一聲,登時一下爆裂開來!
伴隨著這一個聲音,房間裡大大小小的桌椅、碗筷、燭火,在這一刻全都動了一動。
燭火飄搖跳躍,拉扯著兩個人影起落。
碗筷和桌椅則在一連串咔咔聲響中,盡皆當場碎裂。
那種碎裂根本不同尋常,簡直像是它們本就是裂開的,只是被人用線拼在了一起,現在輕輕一扯,當場分崩離析,是那樣的乾脆,也那樣的簡練。
緊隨其後,才有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侵洩出來的氣流,從兩人的中間一片空間,朝著四面八方凌厲無比地打砸過去,房間裡的事物已經碎成了一地,只剩下牆體四壁遭受反覆的衝擊,甚至都有了一種搖搖欲墜的趨勢。
對視著的朱無視和任我行髮絲飛舞,卻只看著對方。
過了好一會兒,朱無視揹負雙手,忽然輕輕一跺腳,“停。”
如同金口玉言一般,房間立刻就穩固了,不搖動了。
任我行目光一瞪,卻不說話。
整個房間,唯有他坐下的椅子毫髮無損,但他也只能保住這一張椅子了。
朱無視卻笑了,笑得弧度不大,卻已經是十分難得了,“任教主的話我記著,但總歸得從長計議。不過我有一事,倒是十分好奇。”
朱無視笑得越燦爛,任我行就越是面無表情,“請說。”
朱無視道,“依我看來,任教主實已完善了吸星大法的缺憾,早晚可達到‘先天罡氣’的境界,也不輸給在下,又何須什麼北冥神功了?”
任我行似乎並未想到朱無視會這麼說,愣了一愣,看了他兩眼,忽然笑了,“我明白了,你還不知道,對對對,對極了,你哪有能耐看出來。”
朱無視一怔,“什麼?”
任我行笑得已讓朱無視覺得很噁心,“恕我直言,老弟你的武功天賦,實在是……”
朱無視皺起了眉,怒喝一聲,“你什麼意思!?”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我說你天賦不行,正如你和古三通同樣得到奇遇,怎麼也要弱他一分一般。你若得到的是吸星大法,只怕也只能坐以待斃了,否則你怎看不出我只是暫時解決了問題,要再進一步就又會復發?”
朱無視雙眸射出銳利無比的光芒,終於忍不住踏前一步,“你!”
即使是被罵作狗也未曾憤怒的朱無視,現在卻被古三通三個字給激怒了。這個處處壓他一頭的不敗頑童,實在是朱無視心病中的心病。
若說這話的是其他人,朱無視決計要讓其見識見識吸功大法的厲害。
偏偏是任我行,此人現在背靠青龍會這座大樹,這個勢力是少數能夠橫跨三國的組織,其中深不可測,即使是朱無視也只見過他們冰山一角的力量,就這也足以令朱無視心生敬畏。
別說任我行武功極高,手段層出不窮,本就難殺。就算他束手就擒讓朱無視去殺,朱無視也得投鼠忌器。
一念及此,朱無視面色又青又紅,忽然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今日的事情就到這裡了,李尋歡會交給你的,只待我用完了他之後。”
砰一聲,房門已關。
但任我行傳音入密的聲音,卻隔著房門傳進了朱無視的耳中,“別怪為兄的沒有提醒你,你的吸功大法雖比吸星大法完善,卻也有自身缺憾所在,在此類武功之中,也就唯有北冥神功最佳,你若想要再進一步,也得指望著這門武功不可了——畢竟,以你的武學天賦,又怎能如為兄一般完善神功,就只能照本宣科按照武功練了!哈哈哈哈!”
朱無視面不改色,似沒聽到一般疾步而去。
他走過的路上有一棵大樹,枝繁葉茂,樹冠如蓋,但在他走過之後,大樹的樹冠上所有的葉子居然莫名其妙全部枯萎了。樹葉之上,飽滿盈綠的光芒頓去,變得萎靡乾枯,喪失了一切生命力,似乎一下子全部都穿越到了秋冬時節。
風一吹,嘩啦啦,大片大片的枯葉紛紛揚揚,如雨而落。
而另一邊,黑暗的房間之中,任我行等到朱無視遠去,笑容頓收,神色逐漸猙獰,目眥欲裂地看著眼前。
他雖然激怒了朱無視,但自己又何嘗好受?一代梟雄,幾時輪到了靠著青龍會的名頭才能保全自己的慫蛋?即使再嘲諷朱無視又能怎樣,向問天和江南四友死了便死了,自己的人被殺了,自己居然連對李尋歡下手都沒辦法,這是怎樣一種屈辱?
他嗎的,久久未出江湖,這一個一個後輩,怎地都這樣難對付!難道我真是老了沒用不成?
任我行忽然怒喝一聲,狠狠一踩地面,長身而起,也跟著離開了房間。
他離開房間許久之後,這間又矮又小,又黑暗又逼仄,處於整個BJ城角落,誰也不會在意誰也不會注意的房間,忽地搖晃了一陣,然後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