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說讓朝廷給個交代,這事兒現在若是一點章程沒有,誰又能放心得下呢?
嶽樂聞言忍不住把那眉毛都擰成一個川字了,道:“既然如此,那就請朝廷先把章程拿出來,到底是贖買,還是轉成晉商手中的股票,都行,總得先有個說法,再收股票吧?否則這黑不提白不提的,實在是有點太不合適了吧。”
齊格思一旁添油加醋地補充道:“四叔,這韋小寶分明是在針對咱們,且不說城中包衣、漢人等購買股票之人也有不少,就說這八旗之中,憑什麼別人的都不收,偏偏只收我們正藍旗的股票?”
嶽樂聞言再一愣。
“只收我正藍旗?韋都統,此事,你恐怕確實得給本王一個解釋了,否則,只怕是今天你走不出這個門了。”
說著,眼神微微眯起,隱隱有幾分殺意在胸中醞釀。
好歹他也是正藍旗的都統,自家的旗丁被人如此蹬鼻子上臉的欺負,他嶽樂以後也不用帶兵了,即使這韋小寶是康熙的親信,甚至就是康熙授意他來的,那,哪怕是拼著這事兒和康熙撕破臉,今天他也得把韋小寶弄死在這兒。
“王爺您不要誤會,不是隻收正藍旗,而是先收正藍旗,其他的七個旗,也是要收的。”
“理由。”
“朝中誰不知道,您是咱大清的擎天一柱呢,此次南征,這統兵之人那還不非您莫屬?實不相瞞,陛下已經有意,同意您統領中路大軍了,正藍旗的將士那都是要和您一道上戰場的,您也說了,您認為此戰當以江西為重,自請江西,這江西……和潮州可就不遠了,所以先收您正藍旗的股票,您說……也是合理的吧。”
“這其他的旗麼,自然也是要收的,但沒您那正藍旗來的急啊,這做事,不得有個輕重緩急麼,您說是吧。”
“另外王爺您放心,真的就只是暫收,做好了登記,早晚都是會給您一個說法的,再說咱們天兵南下,攻破潮州府之後,整個公司都是咱的,咱那個時候再來分這股票,也不晚啊。”
嶽樂這下算是有點明白了,鬧了半天,康熙這是在跟自己談條件啊。
股票換軍權?
只為了進一步打壓他在軍中的威望麼?
不對啊!
卻見嶽樂突然反映過來道:“不行,此事萬萬不妥!”
稍一琢磨,嶽樂發現打壓他在軍中的威望都還只是第一層。
畢竟兵貴神速,既然要他們正藍旗發兵,那發兵出師之前他們肯定是等不到關於股票的討論結果了,這對許多將士們來說只怕是和沒收也差不多的了。
如此,在他們南下打仗之前把股票給收走,這其中許多人很有可能掏了家產的,這個心氣兒,能平衡得了才是咄咄怪事了,那這心裡的火,衝誰發?
這部分的損失,又從何處去補?
只怕是這一路免不了要燒殺搶掠,惡事做絕的了,而自己,只怕還真的就約束不住,甚至不能約束。
要知道,旁人領兵都可以燒殺搶掠,可以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可以將雞蛋裡的蛋黃都搖散,地裡的蚯蚓都挖出來豎著劈兩半。
但他嶽樂恐怕不行,因為他是改革派的領袖,這個改革派,最重要的就是重用漢人,拉攏漢人,真正建立滿漢平等之關係。
如此,他嶽樂兵權是拿到了,但恐怕在政治上卻是要失去一貫立場的,至少也是大受影響的,必然是要影響其在漢人官吏中巨大的政治號召力的,這樣的話,待他嶽樂凱旋而歸,恐怕和其他的滿清王爺也不會有什麼兩樣,至少是無法再成為多爾袞第二了。
至於會不會因此打輸,老實說,康熙從來沒想過。
一方面軍隊的戰鬥力其實和軍紀沒什麼關係,八旗的軍紀從來也沒好過,也沒耽誤人家戰無不勝,一個很殘酷的事實是,在有史以來所有的軍隊中,絕大多數情況下軍紀和戰鬥力都是成反比的。
另一方面,康熙也好,整個滿清朝廷也好,誰都不覺得自己會輸,都以為八旗天兵上了戰場之後,敵人都是一群土雞瓦狗,誰也沒拿他們真當回事兒。
滿清朝廷建立也有些年了,在收拾外敵的時候,還真是從來沒感覺麻煩過,滿清的所有麻煩幾乎全部都來自於內部,來自於攝政王會議,一個多爾袞前車之師不遠,而吳三桂麼,難道還能跟永曆帝,李定國相提並論麼?就算是能,那不也就是一盤小菜麼。
所以這事兒在嶽樂看來,這皮球又踢回來了。
是要政治立場,還是要兵權?
良久,嶽樂才嘆息一聲道:“小寶,回去告訴皇上,正藍旗的股票,絕不先交,他若當真堅持先交股票後上戰場,那我們就等等。”
“我嶽樂,不止是愛新覺羅的親王,更是咱大清的親王,我大清,打太宗皇帝時就定下了國策,滿漢一家,漢人,亦同樣是我大清的子民,還請小寶兄弟轉告,請吧,我就不留你了,我害怕我手下這些粗人會忍不住跟你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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