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既進一步給了三藩撤藩拖延的理由,又能安定三藩麾下將士反清復明之決心,想來也一定是極好的。”
雷震天聞言道:“前者不難,傳播謠言本就是咱們天地會的長處,何況這也未必就是謠言,不出一個月,就能保證這訊息在江南大地之上婦孺皆知,只是後者……我天地會歷來主要是在南方活動,北方差些,這遼東關外,可就完全沒有接觸過了。”
“這遼東,可有什麼江湖勢力,能不能借之渾水摸魚?”
“二公子的意思是說……神龍教?”
“神龍教在遼東?對,能不能拉攏他們為我所用?只要康熙確實是在徵地,當地就必有極大的民族矛盾,只需稍加挑撥引導,定能攪得整個遼東大亂,洪安通若能深明大義,我可以重賞於他,他要什麼都行。”
“二公子,這神龍教在江湖上的名聲可是不太好,是地地道道的魔教來著。”
“師叔此言差矣,我等反清復明,此大義之下何必還要執著於小節,洪安通就算再壞,難道還壞得過吳三桂?咱們連吳三桂都能合作,又何況他洪安通呢?”
“這……那好吧,此行事關重大,既然如此,卻是隻能讓我親自去這神龍島一行了。”
“有勞師叔了。”
“只是我既去了神龍島,袁島主和陛下回了那勃尼島,就連老聶都要回四川主持事物,那潮州這邊,誰來保護您的安全?”
“我這邊哪有那麼危險,難道身邊還非得時時刻刻都要有個絕世高手保護才行麼?好歹我現在還當著這滿清朝廷的潮州總管的,身邊又不是沒有護衛,再說以我現在的功夫,也勉強能算是有了一些自保之力了吧?”
“二公子此言差矣,越到最後,行事就越該謹慎,您的身上擔負著天下社稷,半點風險也不能有的,更何況,你現在這般費盡心思的幫助三藩來拖延撤藩的時間,有沒有想過你這邊萬一要是暴露了怎麼辦?”
“我?我又不撤藩。”
“于成龍,他應該就這一兩天就到了,作為清廷派給你的副手,你在潮州城的一切動作都很難瞞得住他,修稜堡,造槍炮,或許還可以解釋得了,可一旦這東西往外運送,卻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楚的,他也是有上奏直達天聽之權的,這海豐縣中,郝多和他的八旗精銳也不是好相與的。”
“啊,也是,于成龍,是個問題,必須想辦法讓他也變成自己人才行,他若真的是鐵骨錚錚,還真是不太好辦的了。”
袁承志也道:“丞相安危確實是非比尋常,我此番回島之後會派我的弟子何惜手過來負責保護大人,但是這一去一回,路上總是要耽擱一些時間的。”
劉大炮卻是頗有些無所謂地道:“總不能因噎廢食吧,咱們天地會中除了你和老聶,就算是沒有其他的一流高手了,二流總還是有一些的,大不了何前輩來之前我稍微注意一點也就是了,至於于成龍,我倒也覺得不必擔心太過,我有這股票一招料來足以收服此人,一手大棒一手甜棗,一個狗漢奸,我還真就不信他真能有什麼氣節,姚啟聖夠氣人的了吧?真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不還是軟了?”
雷震天也沒特意瞭解過於成龍,畢竟於成龍在廣州為官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心想著好像確實是這麼個道理,便也就將此事按下了。
漢奸麼,肯定都是一些軟骨頭怕死的主。
隨後眾人好好的吃了一頓酒席,便也在第二天一早各自散去做事去了,大家腦子裡想的都是反清復明的真正大事,很快就將這于成龍也給拋在腦後了。
然而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一個青衣老叟,正嘎吱嘎吱的趕著一輛破舊的騾車緩緩地進了澄海新城,而由於近些時日澄海建設得太快,外來人口實在太多,再加上這座城市越來越商業化,以至於壓根就沒人查他的通關文牒,更沒人注意他騾車裡坐著的于成龍。
卻是誰能想到,他于成龍堂堂一個三品大員赴任,這排場居然會如此寒酸呢?
“老爺,咱們是直接去總管衙門報道麼?”
“報道倒是不急,這澄海此前明明是一座荒城,如今卻有了這般景象,劉中堂當真天人也,我既在他手上做事,這正式拜見之前,總要先摸一摸此地的情況,否則若是一問三不知,也幫不上中堂大人的什麼忙,想施展抱負,也是無的放矢。”
“老爺,您又要微服私訪了啊。”
“微服私訪,才能調查得出這一地最詳細的情況麼。”
“老爺,我聽說這位劉中堂可是一位強勢的主,來的路上時就聽說他敢把火銃當街頂在郝鎮臺的腦門上,就說,他還當街槍斃過八旗兵呢,您啊,可一定要收收您的脾氣啊。”
“朝廷這麼急著把我派來,就是要制衡此人的,這脾氣,如何是說收就能收的呢?你說的這件事我也聽說了,然而若是當真如此,那咱們這位中堂大人這就已經不是強勢,而是隻手遮天,踐踏朝廷威權了,這潮州府,澄海城,到底是他中堂的潮州,還是朝廷的潮州?若是對他如此跋扈的行徑都不管不顧,我這轉運使豈不成了個應聲蟲了麼?”
“他若是個守法克己的好官,我自會為其羽翼,任勞任怨,但他若是當真目無朝廷,我卻是無論如何也要與他爭上一爭,鬥上一鬥得了。”
“可是……可是我聽說劉中堂並不怎麼給督堂大人面子。”
“笑話,我于成龍做到今日這般成就,難道只是靠督堂大人撐腰不成?所謂廉則生威,我于成龍行的端坐得直,他劉中堂便是有潑天的權勢,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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