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耿精忠和尚之信會借買股票的名義來找自己,並不讓劉大炮感到意外。
因為一直以來自己這個潮州鎮與他們倆都是頗有仇怨的,他們倆一旦反清,潮州鎮就是繞不過去的第一道坎。
偏偏最近這段時間劉大炮接手潮州鎮以來又透過海貿賺取了大量的錢財,開設工廠之後又有大量的失地農民來到了新澄海縣乞活路,雖然陸軍總共還不到一萬吧, 但錢能暴兵,這是很明顯的道理。
尤其是隨著這稜堡修建過半,一個基本的樣子已經很清晰了,大家都是軍事家,誰還看不出這玩意的易守難攻,可以說憑這澄海城的這座稜堡,一萬人來守,即使是十萬人攻城也拿他無可奈何,只能想辦法困死他們。
可問題是澄海還靠海, 人家手裡還有一支水師,這特麼壓根就沒法打啊。
老實說,見識了澄海的稜堡之後耿精忠和尚之信一度都有放棄造反的念頭了。
然後,他們就聽說了劉大炮擁兵自重,硬撅郝多面子,發放了價值六百萬兩白銀的股票邀買軍心之事。
這事兒本就是他給耿尚兩人傳遞的一個訊號:我,起碼不是什麼大清忠臣。
茲事體大,和吳三桂一樣,派別人來他們也怕摸不透這劉大炮的底,他倆不比吳三桂,和劉大炮本來就是鄰居,這不,就串門來了麼。
理由也極其的正當:考察股票市場麼。
撤藩了, 不可能把所有的兵都帶到東北老家去,這都是南方人, 去遼東不凍死了?
朝廷本來就說好了,撤藩後會安置這些藩下士兵們,他們來看看這股票靠不靠譜麼, 靠譜的話他們撤藩之前買點股票,再請求朝廷買點股票發給將士們,人之常情麼。
只是劉大炮確實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巧,這倆人居然會同時找到他,更沒想到這麼巧,吳三桂也在這兒。
他這小小的澄海城何德何能啊,怎麼就三藩開會了呢?
當然,耿、尚兩人更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潮州府看到吳三桂!
坐下一聊,好傢伙,這還有個前明的公主。
好像……不用試探了。
耿精忠和尚之信與劉大炮都是打過交道的,只能說,這貨隱藏得實在是太好了,圖窮匕見之前,誰都以為他是滿清忠臣呢,甚至已經做到了如今這封疆大吏的地位了。
再一聊,好傢伙還是天地會的總舵主。
這份心機城府,當真已經不是個人了,有一種重新整理了世界觀的感覺。
不過孫延齡會來,老實說劉大炮卻是沒想到的,畢竟他又不跟自己接壤,此前也完全沒什麼接觸,所以卻是忍不住先問孫延齡道:
“孫將軍,老實說今天這三位王爺居然同時光臨我這小小的潮州,雖說是受寵若驚蓬蓽生輝,但我大體也猜的出來他們是來幹嘛的,談什麼,孫將軍百忙之中親自來潮州看股票,卻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啊。”
廣西將軍孫延齡,其實就是三藩四鎮中的第四鎮,其實原本清初是有四位藩王的,也就是定南王孔有德,與尚可喜和耿仲明一樣以前都是跟著毛文龍混的,降清後被皇太極樹為榜樣委以重用。
只是孔有德沒兒子,死後這留下的基業就只能傳給了女婿孫延齡,然而畢竟女婿不是兒子,勉強繼承了孔有德留下來的軍隊就已經是極限了,總不可能把定南王的爵位也給他,所以最終稀裡糊塗的就封了個廣西將軍這麼個不倫不類的稱號。
但總之,孔有德留給孫延齡的這些勢力本身卻是並不弱於耿精忠和尚之信的,當然,跟吳三桂肯定還是不能比。
所以說清廷削藩的這個事兒,對孫延齡來說不說是唇亡齒寒吧,也可以說是感同身受,用膝蓋想也知道康熙定會對他下手,甚至已經在朝他下手了。
劉大炮也是很清楚這一場戰爭中三藩四鎮是齊齊反了的,因此對這孫延齡也沒有絲毫的避諱,都是早晚的事兒麼,只是不明白他一個廣西的將軍離自己遠著呢,跑潮州湊什麼熱鬧來。
見劉大炮話都挑得如此明白了,孫延齡也不索性實話實說道“劉總舵主作為反清志士,在清廷可以不依靠任何靠山做出今日這般大事,孫某當真是欽佩萬分,真的,來之前我老孫就佩服你,來之後知道了你的身份我都恨不得給你磕一個,當真是了不起,有史以來,做間做到你這個份上的我是聽都沒有聽說過。”
“謝謝,將軍您謬讚了。”
“我就不行了,其實這也沒什麼可避諱的,若非是靠著我的夫人,憑我老孫的本事,那是無論如何也沒資格在這張桌子上坐下陪諸位議事飲酒的,我知道,朝中有不少人都說我是吃軟飯的。”
“可是軟飯這東西,也真不是那麼好吃的,這次來潮州實不相瞞我還真是來看股票的,本來也是有事來求劉總舵主的,現在看劉總舵主既然是自己人了,有些話我也就不妨直說了。”
“康熙要撤藩,刀刀都往咱們這些漢族勳貴的身上砍,我下面的將士們意見也很大,傻子都知道我逃不了,將士們在廣西住習慣了,讓他們去遼東,且不說朝廷到底能不能安置得好,就算是能安置得好也根本不現實,這在將士們的心裡就叫流放。”
“所以平西王,您是咱們四人之首,您不動,我們肯定也不敢動,更不能動,您要是動了,我孫延齡必然相陪,願與您相約共同出兵取湖南。”
“但是吧……哎~,我那個媳婦孔四貞啊,哎~,本來這家醜不可外揚,此時我也就不妨和諸位說實話了,我這手上的兵馬說到底還是岳父留給我的,軍中許多將領都是認我媳婦不認我,我這擂鼓聚將,好傢伙坐下一半以上都是她們孃家人。”
“再加上四貞自小被孝莊太皇太后在宮裡養大,是這滿清正式承認的唯一漢人格格,平日裡他上有太皇太后撐腰,郡主之尊傍身,下有軍中無數的孃家人幫襯,我這個廣西將軍在她面前著實也是不算什麼。”
“平日裡對我囂張跋扈,不守婦德,甚至我稍有惹她不高興的地方她還敢打我,至於納妾啊,娶小啊,逛青樓啊,那更是想都不敢想,走大街上我要是多看誰家小娘子兩眼她都得扎我一刀給我放血。”谷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