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技術員張口結舌。“是的。”他回答不出問題,轉頭看向房間的另一端。那裡隨即站起一個高大的結構體走過來。他身上的方塊比眼前的技術員密集的多。脖子上有粗糙的菱形領結。
兩個結構體互相一對視,溝通似乎就在頃刻間完成了。
“老闆好。很榮幸為您解釋。”
高大的結構體經理用怪里怪氣的稱呼接管談話,技術員向後靠去。“我們抓取的是您的整相結構。”
“整相結構?”
“整體相對結構,您想叫‘組織’也可以。”
結構體坐了下來,二十個方塊組成的雙臂平放在桌子上。“也就是您的獨一無二的‘組織位置’。”
“組織位置。”
以查揣摩著這個詞的意思。“‘位置’,說的是座標,還是身份標識號?”
“一種獨特的座標。”
“座標是變動的。結構、組織也是。”以查說。
本來他已經打算馬上就走了,這件事卻極大的勾起他的興趣。
法則生物願意向他者講解其中的規則原理可不多見——畢竟他們已經就是規則本身了,在他們看來許多事情都是理所應當,真要解釋也難以跳出。
事務所的經理說的“位置”當然不是物理上的位置。那麼是什麼的位置呢?
不論用“結構”還是用“組織”來稱呼組成方式,其組成的事物都可以輕易變化。今天用“結構扎點”來捕捉到的是一條四條腿的凳子,第二天這條凳子可以輕易的變成三條腿的。
結構相同的話,座標難道不會重合?身份識別又該怎麼識別?
按普通的思路想,自起一套標準做出編號或者命名最為簡單。無論眼前的東西如何變化,始終將這個東西稱為一,那個東西稱為二。但還是存在結構完全變型為另一種,造成稱呼混淆的情況。
無論如何,這種錨定方法對一隻惡魔來說過於反直覺,違背常理。
以查嘗試突破思維的界限去思考,高大的結構體經理把窗戶一樣稜角分明的臉伸了過來,打斷了他:“請跟我來。”
結構體經理手中拿著一隻鬧鐘樣子的東西。以查跟著他,走出滿是技術員和滴答聲的大房間。他們一路直行(奇怪的是,有些地方看上去明明在轉彎)又穿過幾個不斷閃爍的煞白通道,進入一個牆壁不明顯的小屋。
小屋中心很空,四周靠牆擺著大大小小雪白物件。以查大致一掃,發現那些都是些古怪的機械結構。雖然是機械結構,卻看不出有任何的實用功能,甚至有一排僅僅是普通的立體形狀,彷彿一套缺失了太多的積木。
一進去,空曠的房間立刻有藍色的氣體湧入。
“首先說明:我接下來所向您介紹的事情會違反終點事務所的規定。”
他們整個浸泡在淡藍色的沉重氣體中。以查還能站著不動,結構體經理有些浮起。經理擺動四肢,像只不熟練的魚向前游去,轉過頭整了整菱形的領結,對他說。
“違反規定還告訴我?你們應該最守規矩。”
“因為您是老闆,可以修改規定。”經理露出一個很有稜角的笑容。“我覺得您一定會修改規定到您想要的樣子。”
“說的沒錯。”
“好的,老闆。”結構體經理點了點頭。“那麼現在就由我來解釋,世界在我們這些傢伙眼中,到底如何。”